“不长眼的东西!敢把茶水泼到殿下身上!”
“殿下宽恕,正君宽恕……奴方才……”他偷偷瞧了眼自己摔倒的腿,眼里不光有惊恐,还有不解。
“罢了。”二皇女眉间阴郁未散,斜睨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人站起身,“服侍我回去换衣裳,莫扰了母皇兴致。”
“啊……是……是。”宫人连连磕头,手里擦拭的动作仍旧不敢停。
不一会儿功夫走了两个人,曲槐心也蠢蠢欲动,他一宿未合眼,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身旁的女人却格外精神,看得他更觉无趣。
何浅陌见他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一会儿又胳膊撑在腿上,一副坐不住的模样,便将手往他肩上一搭,谁知他飞快一缩,一脸戒备地瞧着自己,眼下两团青黑却显得有些滑稽。
“不想看就回去歇着吧。”
曲槐心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觉得她能有那么好心。
谁知下一刻果然见她走了出去:“母皇,侧君昨日一夜没睡,今天腿软站不住,不如让他先回去休息。”声音格外大,害周围闲聊的人也停下来竖起了耳朵。
腿软……
站不住……
这些字眼一出,周围人果然面色一变,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憋得慌。
“老六都发话了,你也回去吧。”
曲槐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站起身:“谢陛下。”在旁人眼里看来倒像是默认了。
众人像是要验证一番他是不是真腿软似的,个个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底盘看,他只好故作镇定,留心走得比往日还要稳健。
谁知四皇子帕子挡住嘴一笑:“欲盖弥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笑而不语。
……
行宫里头格局很大,何浅陌的寝宫离花园有些远,他靠着记忆往回走,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这里下人少,如今都在戏台子旁伺候,别处都显得冷清许多,四周安静地出奇。
余光里一道人影从旁边与他照了面,是方才那名泼了茶水的小侍。
他不是服侍二皇女换衣裳去了,怎么一个人出来。
“侧君。”他行了个礼,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朝花园那处走去。
二皇女没回来?
他刚脑海里闪过疑问,转眼就见她的身影从远处的屋子里走出来,四处张望一番,又将门随手带上。
她素来沉稳阴隼,这副模样实属罕见,曲槐心眼一凛,连忙藏在了身旁的假山背后。
等了片刻,发现她并没有从那处过来,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正想离开,忽然发现假山的细洞里传来男子的嗓音。
“殿下,我可以照你说的去做,可你答应我的也不能忘了。”男子气血虚无,说了两句便是一声轻咳。
是那位质子。
曲槐心捂住嘴蹲下身子,那头的人与他之间就隔着一片假山石,他大气也不敢出。
“事成之后我便向母皇开口。”
“咳,多谢殿下,我友斐国将来都要仰仗殿下您了。”
“以后我为帝,你为后,大州与友斐结好,定能昌荣繁盛,前景一片大好。”二皇女的野心昭然若揭,听着叫人后背发凉。
称帝,称后,这两个人明明无甚交集,可却好似蓄谋已久,藏得还真深。
“嗯。”男子轻应道,“可殿下那位主君……”
“我不过是利用他母家的势力,你莫担心。”
“我这身子,殿下当真不嫌弃?咳……咳。”
“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话音一落,那头就再无声响,曲槐心不知两人有没有离开便不敢动,心跳得厉害。
二皇女与那名质子竟暗地勾结,不知在谋划什么。
在赵府时三皇女想杀她,二皇女此举也定是为了针对三皇女。
这趟避暑之行根本就是她们明争暗斗的绳索,自己和何浅陌还差点成了炮灰。
他越想越后怕,蹲在原地细细思忖着,却没发现对面人已走上了假山,冷眼观着他蜷缩在底下的身影。
第39章 危险
曲槐心思量几日, 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诉旁人,但好在这几日也无事发生,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下了些。
行宫的西北方向有一股天然形成的冽泉顺流而下, 此处水足草丰,万树成林, 鸟兔群栖, 葱茏的木丛间偶有幼兽出没, 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早年被围起作了猎场,女帝但凡来了玉凉城,必会带着众人到此处狩猎。
一早, 几位皇女均整装待发,脱去繁冗的锦衣玉佩,换上轻便简洁的劲装, 领了马在众人前头并驾而行, 后头则以女帝、帝君为首,跟着待看热闹的男眷和负责侍候的下人们。
柳含霜坐在曲槐心旁, 一路上不停嘲笑何浅陌的马。
连何晓呈的马都披着一身油光漆黑的皮,威风得不得了, 唯独她的四只蹄子又短又粗,坐在上面矮了其他人一头。
“六殿下不会骑马?你看她两只手抓得多紧,生怕掉下来似的。”
曲槐心不禁回忆起在万华街上遇到她那次,她带自己去看马球, 还自己亲自下场打赢了比赛, 那马术纯熟得简直叫人叹为观止,现在这模样明显与当时判若两人。
是因为此马特殊,还是……她装的?
“想什么呢, 那么久没反应。”柳含霜用肩膀轻轻撞了他的,“来一块酥饼,昨天刚烤的。”说着将一块巴掌大的千层酥塞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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