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不开却不过,她整个人像掉进了一缸热水里,没一会儿头发都湿透了,一双眼睛里蓄满眼泪。江寄水其实也快到极限了,他没想到她还能叫出这种声音,似撒娇似渴求,哀哀婉婉,尾音发颤,直教他头脑发昏、神魂颠荡。当她躺在他身下口不择言、连名带姓地骂他:“江寄水!你王八蛋——”
他只觉得后腰到头顶麻成一片,热气在半开的床帐内横冲直撞,外面隐约传来不知名小鸟的鸣叫声,他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掐着她的大腿急风骤雨般冲刺起来。
浑身黏糊糊的,她累得眼皮险些睁不开,很快婆子们抬了几桶热水进来外间,简单沐浴过后李持盈挑了一件藕紫色的肚兜和褐色镶银边的绣花上袄,肚兜里又缠了一圈细棉布,防止再出什么意外。裙子还是自己的山楂红马面,首饰发髻也与来时一模一样,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收拾好东西就立即退了出去,全程没有人打一个磕巴。
可疑气味散了个七七八八,泡过热水,身上的痕迹也基本消失不见,她把柯尔特手枪重新插回枪套子里,扶着肚子起身告辞:“以后有空再来拜见老夫人。”
江寄水道:“我送你。”
李九的眼皮抽了一下:“不必了……”
“这次不会动你一根手指,你大可放心,”气氛尴尬得厉害,他清了清喉咙,自顾自抬步出了屋子,“走吧。”
人家执意要送,做客人的哪里推拒得了?犹豫片刻,还是捏着鼻子跟了上去。这座宅院算不得很大,但从正院到大门必须穿过一个小花园子,几个衣着齐整的大丫鬟正在那里晾手帕,见到他们迅速低下头退去一边。
李持盈的脸颊忽然如火烧了起来,她认出其中一个是杜凌波的贴身侍女,与另一个穿戴格外鲜亮的姑娘并肩站在一起时那种妆饰上的差别尤其明显,让人无法忽视——只看耳朵上小拇指肚大的珍珠耳坠就知道,这不是一般婢女能戴的东西,她是侍候谁的不言而喻。
这头她在打量人家,对方也借余光暗暗观察她,李持盈的脸更烫了,先前努力压下的罪恶感再次翻涌而上……她觉得恶心,恶心江寄水也恶心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马车,李九道:“江少爷一言九鼎,想必不至于骗人。”
江寄水听出了她话里的冷淡,却没有看她,落座后点了点头,算是安她的心。他与江氏本家正式决裂,只要大哥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坐视他继续发展壮大,要么兄弟阋墙叫外人看笑话,要么学二哥迁居外国,从此不问大明之事,哪个他都不愿意,向北扩张是必然。
沉默了一小会儿,江少爷听见自己问:“他就这么重要?”
这个‘他’却不是刚才的他,而是朱持晖。江寄水在心底暗笑自己奴性难改,来到天都城这么久,居然还把朱持晖当成一个遥不可及、贵不可言、与他压根儿处在不同世界的人,甚至不具备直呼其名的勇气——他对朱持晖一直怀抱着种不可讳言的嫉妒与畏惧,只是从前没有这么强烈,他亦极力伪装,才能顺利瞒过所有人的眼睛。那是她的亲弟弟,他怎么能说每每对上他充满敌意的眼神,心内都隐隐感到有些畅快?
本该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知怎么她却怔住了,李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无震惊地发现除了润哥儿和宝宝,她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为了持晖舍弃的,荣华富贵、金银珠玉,甚至是她一直坚持的民主自由、叁权分立,如果天平的另一端是朱持晖的性命,那么抉择对她来说完全不是一件难事……他对她来说居然这么重要?他对她而言就是这么重要。
“……是。”
过了许久才听到答复,江寄水好奇又诧异,不禁侧头瞥了她一眼:“他知道你就是龙姑娘吗?”
“自然。”
她不会在大事上欺瞒他。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好。”
抵达驿馆时李九已经在腹内想好了一篇说辞,便是实在糊弄不过去也还可以假托肚子不舒服转移白君的注意力(……),她再四告诉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绝对、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暗暗祈祷他不会为此生气太久。
然而前脚踏出马车,后脚一个跨着大布口袋的报童一阵风般跑过长街,边跑边大喊道:“号外!号外!北明皇帝遭俄人刺杀!军队大乱!生死未卜!”
她眼前嗡了一下。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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