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的大脑来不及同时处理‘杀神回来了’和‘现在什么情况’两路信息,满脑子都是夭寿了,为什么重新投了胎还是躲不过扫黄打非的命运(?)……
“嘘。”杀神怕她犯傻,警告似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李姑娘非常识相地全身蜷成一团,力求变成朵壁花贴在假山石上。
这座寺庙依山而建,别的没有,地皮管够,尤其是后山,因为风景不够好,规划时就没有被纳入厢房园区,除了僧人们自己吃用的菜圃菜园,只有几个所谓‘园林’供人游赏踏青。换句话说就是又大又偏僻,等闲没什么人来。
如果教她选也会选在这里偷情(……)。
奸夫想必是着急,匆匆扫了两眼就立刻回去办事,她才要松一口气,女人娇滴滴的呻吟声将本就尴尬的场面瞬间拉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你这么久没来找我……是不是、是不是把我忘了?”
姐!!!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
奸夫喘着气答曰:“哪里能呢?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说话声渐小,俩人终于吭哧吭哧地干上了,李姑娘彻底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地开始默背元素周期表,据她扫黄多年的经验,这个年纪的男人顶多一刻钟就能完事(……)。白休怨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松开了一直捂着她的那只手:“你这几年吃的什么?怎么平白长了那么多力气?”
刚刚拉她的时候也许是出于条件反射,李九姑娘挣扎了一下,虽然没挣过他,但那气力之大叫他吃了一惊。寻常女孩身娇体弱,提只鸡都嫌费劲,她虽然不至于那样,身体素质也不见多么拔尖出众,何以短短几年间吃了仙丹似的进步神速?
她正打算装不认识他,闻言浑身一抖,心知自己是混不过去了:“就……多吃肉蛋奶。”
他愣了一下,居然顺势捏了捏她的胳膊:“确实长了几两肉。”
……李九同志敢怒不敢言。不是,为什么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就是讨论她的力气啊?难道她还能说因为怕你回来杀我,所以我每天苦练二十个俯卧撑?
她不说话,他也干脆不说了,眼看气氛一路结冰,不到二十步远的地方还有人正达成生命的大和谐,李持盈偏头瞄了他一眼,见人脸上没有愠色,不像要取她小命的样子,试探道:“不然我们来掰手腕?”
“……”
庙宇的后山花园肯定不会像王侯府邸,大费周章的专门从江南采买假山湖石,两个人躲在一片石头后面,活动空间着实有限。好容易云收雨歇,亭子里的野鸳鸯陆续撤走,她绝望地发现自己腿麻了。
更绝望的是勉强起身时素纱马面裙被不知草梗还是树杈挂了一道,现在整个人进退两难——出去吧,眼下这副形容怎么看都像在昭告天下‘我有问题’,不出去……也不能一直不出去啊,梅枝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会儿仍不见回来,眼看天色将晚,再拖下去怕赶不上回城。
她磨磨蹭蹭不肯起身,白休怨不得不重又蹲下来,一见那条口子就明白了:“你带荷包没?”
哪怕不会做女红,荷包和扳指也是大明仕女的标配,她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狐疑又警惕地慢慢从腰间解下一只玉兔荷包:“带是带了,但我不擅……”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白君已经麻利地穿针引线,垂头替她缝起了裙子。
李持盈:“……”
哪怕容色依旧昳丽,说实话今日的女装大佬已经很难再称作女装大佬,北地不乏身材高挑的女子,各部衙门里亦有能弄刀舞剑的女中豪杰,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同。是因为抽条了吗?肩膀变宽,胸膛也厚了,分明还是一副少年人的骨架,却不见了当年那股子冶艳的妖气。就连缝衣服这种动作他做来都不觉得女相。
“你怎么会这个?”好奇心害死猫,她最近多嘴成习惯,说话全不过脑子。
“我以前……”白某倒没觉得冒犯,只是话至一半忽然顿住,说来有点可笑,直到这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师父死了,声音不自觉地颤了一颤,“我以前常给长辈缝衣服。”
神佑改革后大明的布价逐年下降,以南北直隶为首,各地的纺织厂、成衣厂如雨后春笋陆续冒了出来,到先帝登基时,哪怕普通老百姓也能每季给自己置办几身新衣服,不必等到过年。师父最看不惯这个,说明人浪费又奢侈,不懂得珍惜用物。
她敏锐地听出他心情不佳,立马刹住话头:“你绣的这个是什么?菊花?”
她那小荷包里拢共只装了一卷月白色的丝线,与裙子颜色不搭,他想说就那么缝起来也太难看了,随手加了条装饰。说是白蛇也可以,说是蜻蜓也可以,就是没想到她会错认成菊花。
白君的眉毛拧成一个结,这人眼睛怎么长的?
“你再仔细看……”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声愤怒的尖叫划破长空,捉奸大队虽迟但到:“就是这里,我亲眼见到那娼妇同野男人钻了进去,今儿非得将她揪出来正一正家风不可!”
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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