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脸色猛地一僵。
他变扭的别过头,不情不愿的嘀咕着:“……就那样吧。”
“你这孩子……”
偶尔小孩子气的太子让康熙多出一抹慈父的温柔。他拉着胤礽坐在一边细细聊着:“你哪里不满意索额图?”
“他屡次在儿臣耳边说兄弟们的坏话。”
胤礽闷闷的开口。身边没了指手画脚的索额图以后,他发现昔日讨人嫌的胤禔也不过是性格大大咧咧,虽然有和自己比拼之意,但哪里有索额图说得那般凶狠戾气?
当然胤礽不是很想在汗阿玛跟前给胤禔说好话。
他顺势就说起兄弟们:“三弟四弟和九弟不用说,五弟性格单纯开朗,七弟和顺老实,八弟心细慎重,十弟虽然年幼也是对儿臣有十足的敬意。在索额图眼里,倒是兄弟们里十个十个都对儿臣有意见,见不得儿臣好。”
康熙笑了笑。
能直接对自己说出来,这说明胤礽是真把索额图放到一边去了。更说明自己把索额图从胤礽身边挪开是个正确的做法。比起索额图这般的外家,康熙当然希望胤礽能更亲近自己的兄弟们。
现在的进展让他很是满意。
康熙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另一边开始今天的大工程。他耐下性子细细给胤礽分析起索额图的心思和动作。远离但并不是放弃,康熙希望胤礽能学会如何用人。
眼见着胤礽逐渐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之中,康熙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在索额图身上你就可以好好学学如何用人,如何容人。人品,能力两者缺其一都不可,但人品更重于能力。有德无才是次品,但有才无德那便是危险品了。”
胤礽皱起眉心:“那如果按汗阿玛所说,岂不是更不能用索额图了吗?背后说别的兄弟……”
“索额图若真是人品不行,那他就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康熙哈哈一笑,将尘封已久的往事拿来说道说道,除鳌拜时的勇猛,三藩之乱时的智慧。
胤礽瞪圆了眼。不得不说汗阿玛的话语在他心里勾勒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索额图,他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一往无前全身心投入到为官之上,但随着权势的增加逐渐开始改变。
到最后彻底变成了现在这般陌生的模样。
“他人品不错,能力不错,朕当年才能信任他重用他,才有这么多官员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康熙说得平静,倒是胤礽听着有些不安——这些人是为了索额图?不!
就在胤礽思考的下一刻,康熙也接着说道:“若是以前是为了索额图,那现在这些人还是为了索额图?当然不是。现在这些人大多数把索额图当做一个跳板,看到的只是保成你罢了。只是索额图身为跳板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忘记一开始的原因,而认为强的是自己。”
话题一转,康熙看向胤礽:“你觉得丢下来的跳板要怎么处理?”
“……丢弃?”
“对也不对,丢下来的跳板要是腐烂得太过了那只能丢弃,不然就可以拆开来做其他用处。”
康熙拍了拍胤礽:“跳板被闲置了这么久,现在正是开始思考自己的时候……”
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康熙又笑眯眯的说了不少关于番薯的事情,看着胤礽越发心不在焉,他也没在意,只是让梁九功亲自把太子送回东院休息。
胤礽眉头紧锁。
他坐在书桌前若有所思,许久才吩咐李元亮递信让索额图过来。
索额图当然是想和太子恢复联系下感情的。
乘着赫舍里纶布没有跟随太子来到皇庄上,这无疑是一个大好机会。
可是一连递了三四五天的信想要觐见太子,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等到在皇庄上呆了半个月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之后,索额图现在已是灰心丧气,自觉没有再出头的时候了。
像是今天。
想想这番薯这般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太子都没有出来为自己说上两句话。索额图整颗心都落入谷底,坐在位子上唉声叹气不已。
正巧此刻院落外来了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说话不亢不卑,倒是接待的赫舍里家大管事瞳孔地震。他恭恭敬敬的送走这位小太监,喜不胜喜的转道冲入书房:“老爷!喜事!大喜事啊!”
“什么大喜事……”
“太子殿下派人来,请老爷您到东院一述!”
这话刚落音,索额图蹭得一跃而起。
他大步朝着管事走去,双手紧紧握住管事的衣襟,颤声询问:“是……太子?”
管事压抑住声音中的喜悦。
他重重点头,然后沉声开口:“老爷,咱们赶紧梳洗梳洗?”
“对……对!”
索额图心潮澎湃,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细致的装束着:头顶镶红玛瑙瓜皮帽,身穿石青色便服袍,腰系翠玉螭纹带钩凉带,端的是容貌清瞿,二目炯炯,气度雅然。
细细看了几遍,索额图又再三询问管事之后终于放宽了心。他握紧了拳头,带着昂扬的斗志朝着宅院奔去,索额图下定决心:这一回定要把太子殿下的心拉回来!
说是这么说。
等走到了太子殿下居住院落的大门口,索额图的心那也忍不住抖了抖——太子殿下会不会不让自己进去?想到这个可能性索额图就觉得无比的焦虑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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