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辗转反侧睡不着,温家四人也都没有睡下。
等到天蒙蒙亮,温善善才带着睡意闭上沉重的眼皮。
再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二晌午,家里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温善善连忙穿上衣服起床。
主屋只站着梁又钊,正低着头擦八仙桌,听见她开门的动静转身。
温善善一张口便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却还是忍着难受问:“爸爸和大哥呢?”
梁又钊没想瞒她:“他们今早一起来就走了。”
温善善不解:“走了?去哪儿了?”
“去南边找二哥。”
父子俩昨晚一宿没睡,一早起来就默契地看出对方的心思,稍加商量后便叮嘱梁又钊接下来几天照顾好温善善,不要让她乱跑,然后背上两三件衣服就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让温路一个人孤苦伶仃落在外面,大过年冷了饿了可怎么办。
就……的没了,也要带回来。
听说那些无主的野鬼去地府报道都会被其他鬼看不起,小路脾气不好,受欺负又怎么办……
他们不放心,总有去找一找。
梁又钊点头答应后送他们远去,估计这会儿该坐车走远了。
温善善听他说完,急急跑出门,路上行人往来匆匆,哪里还见一点温家父子身影。
温善善不是小孩子,不会一时冲动也打票去找他们,梁又钊的铺子只歇这三天,她一个人在路上不管如何谨慎都是危险的。
不让他们更加操心,才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希望,他们能找到二哥。
梁又钊站在门口怕她意气用事,只见她呆呆看着远方,良久才转身回家。
温善善已经是初三了,今年春节在二月上旬末,距离中考还剩四个多月,她要好好努力了。
梁又钊住进温家这几年里,已经学会烧饭,所以接下来几天都是他做饭。
温善善本想和他轮流换着来减轻他的负担,哪想刚上灶台就他被推了出去。
“他们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吃饭就行了。”
梁又钊举着锅铲,认真的同时带着一丝担忧。
大年初三,各家还沉浸在喜悦中时,梁又钊的修理铺子已经敞开大门开张了。
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梁又钊把温善善连人带书带到铺子。
铺子前面是门面,放着修理的各种工具,后面有个休息间,以前老师傅在的时候没事会在这里休息。
后来梁又钊接手,翻新后特意加了张桌子,为的就是这时刻。
开张第一天没什么人,梁又钊坐在后面休息间陪温善善一道写作业。
都是以前学过的知识,虽然内容有些出入,但大体都还记得,所以温善善写的很快也很专注。
这几年两人的辅导也没有停下,不过梁又钊忙起来经常回家倒头就睡,也就是间或找闲暇的机会才教一些。
他学的快也聪明,举一反三很快就学完了小学课本。
这时的课本知识稍浅显,也很少有课外拓展,梁又钊用的很应手。
眼下正是不忙时候,她带的不用课本就成了他的教材。
上初中后学的科目多了,一些日常生活用不到,就成了家长嘴里的无用课。
所以不少人家让小孩念完小学就不让读了,反正平常用不着,还浪费钱。
梁又钊拿着课本左右翻翻,心思明显不在学习上,不时趁着温善善低头的功夫偷看她。
他反应快,见她有抬头趋势就立马把目光又转向课本。
如此反复好几次,温善善才歪头,认真对他说:“看书专心点,再抓到你不认真,今天中午……不许吃饭了。”
小姑娘说话奶凶,明明是威胁语气,却莫名听出一种娇憨感。
梁又钊晃神一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知道了。”
说话间,外间来人了,敲敲门问有没有人。
梁又钊放下书起身,温善善低头继续写作业。
梁又钊在外人面前向来寡言,只偶尔会嗯声回应,然后低头继续手里的事。
不过他手艺好,加上人长得高,浓眉大眼净生生,来的老主顾都夸这小伙老实又踏实,一点碎嘴没有,是个过日子的人。
这会儿来的是钱婶,身边还挽着个眼生的妇人。
两人两手空空站在门口,钱婶见梁又钊出来还特意用手肘抵了抵妇人,轻笑小声问:“怎么样,我说一表人才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钱婶是这附近有名的媒婆,专给各家未婚男女介绍对象,眼瞅着梁又钊十七了,这肥差可不能错过。
所以铺子一开门,她拉着人就过来了。
那妇人一瞧,确实如介绍般长得不错,不过成家是看人性子好不好,万一长得俊俏花花肠子多,那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钱婶经办这事多年,人家一个眼神一撅嘴都知道藏的什么心思放什么屁。
“你放心,这小伙到这儿几年,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安稳得很,不喝酒也不出去乱赌,要不要看老姐妹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带你来。”
媒婆一张嘴,天花乱坠不要钱的吹,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到这会儿,年轻时也没讲过几句话的俩人变成几十年好姐妹。
不过梁又钊条件确实不错,除了没念过书,真是哪儿哪儿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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