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
祖荷倒也没哭出来,就是鼻头发酸,重感冒般长长吸气。
喻莉华被这一串有点滑稽有点可爱的吸鼻声逗笑了,轻叹一声:“这是做家长的基本责任,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当然有责任护着他平安成年。如果两条腿的家长都倒下了,只剩一条腿的孩子要怎么走?——丫头开心点,暑假补课就可以和喻池每天一块上下学了,到时候让蒋老师给你们做好吃的。”
稚嫩的眼眶拦不住感动,祖荷破涕而笑,郑重应声:“好!”
*
喻池没有着急安装假肢,先在网上搜索一波,将五花八门的信息分门别类,混迹各个论坛和交流群,小心踩坑。
喻池和家长生于不同年代,接触信息渠道、广度和深度有云泥之别,喻莉华和蒋良平在很多事上放手让喻池自主决定,包括选择文理分科,锁定目标大学,甚至在新家选择上,喻池也起了主要决定性作用:他不想爬楼梯。
现在要佩戴假肢的是他,喻莉华和蒋良平同样尊重他的意见。
期间喻池去指定医院评残,到残联领取残疾证;出院时他体重偏轻(当然已经按照截肢后标准来算),过胖或过瘦都会影响残端和假肢接受腔适配程度,喻池提高的不仅是体重,而是货真价实的肌肉含量,车祸前的马甲线已经差不多成型。
十七岁便显现出如此可怕的自控能力,喻莉华理应欣慰,却也怕以后若是没能达到目标,性格也会反噬他。
第一次试戴假肢已然五一,喻池没忘记祖荷的约定。
*
康复中心的训练室犹如练功房,一样宽大,安装墙面镜,只多了好几排训练用的无障碍扶手、斜坡和台阶。
祖荷到达时,喻池正好走到窗边转弯,穿的还是一条灰色棉质运动裤,左边裤管挽至假肢接受腔上缘,大约髋关节往下10厘米处。
祖荷见过喻池坐轮椅、拄腋拐甚至扶墙单腿蹦,除了赤.裸的残端,可以说喻池的特别对她失去特殊感,成为“存在即合理”的所在。
来之前,祖荷甚至想象一下喻池戴假肢的样子,惊喜发现比想象中还要英俊。
没错,是英俊而不是帅气。
在祖荷定义里,帅气是一种表象,英俊是一种气质,英俊比帅气成熟。
她当然不是认为喻池非要截肢戴假肢才好看,实际上,喻池现在步态不协调,跟失灵的机器人一样僵硬,一点也不好看。但是他对这根辅助工具的接受速度和态度,他淡笑回应装配师傅的自如,他扶着栏杆艰难转身,乍然抬头,撞上祖荷目光,笑容跟背后阳光一样明朗——
这积极的一切也撞进祖荷心里,如同往池塘撒上一抓鱼粮,水面万鱼沸腾。
这一刻,她心里有了一种新奇的悸动,比以往更雀跃,更强烈,也更难以忘怀。
祖荷起先忍着没打搅他,只悄悄跟喻莉华打招呼,这下情绪喷涌,抬起相机咔擦一声。
镜头定格在阳光打底的这一瞬,喻池从容微笑,向她走来。
也许他的笑容跟对其他人没什么分别,但她愿意赋予特别的意义,让之长久留驻心间。
祖荷把相机屏幕转给他看,说:“一激动就拍了一张,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删掉。”
喻池低头瞅一眼,像看自己的镜中像,没有过多关注。
五月的蔷薇化成他的耳朵,喻池半笑半不笑道:“删什么,拍得不帅吗?”
祖荷满意地合上屏幕,说:“喻老师的基因当然出众。”
喻莉华问他感觉如何,喻池说再走几步试试。
喻池操控假肢还不熟练,有时像拖着假肢在走,转弯时更加明显。他走到窗边,想靠在窗台休息一会,但膝关节上了锁,假肢没法弯曲,笔直支在地板上,踝关节同样固定,鞋尖僵直抬起。
趁着喻池练习,祖荷悄悄试坐他那架轮椅,踩脚踏,转手推圈,把喻莉华注意力也吸引过来,抱臂看着她笑。
祖荷学着喻池的把式,尝试拐弯,别说还真不简单。
差不多转回来,轮子好像撞到障碍,停了。
祖荷一扭头,喻池不知几时挪到后面,扶着扶手弯腰,几乎凑到她耳边。
“我推你走几圈。”
祖荷心里池塘的小鱼又开始欢蹦。
训练室宽大,他们在最外围转悠,但大家不约而同停下,笑望着全场年纪最小的两个人。
少年像春日新芽,幼嫩的表象下潜藏力量,象征希望与不屈,多看几眼便能从中汲取力量。
他们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
喻莉华朝祖荷伸手,说:“我帮你们拍照,相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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