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另一个念头猛地在心头闪过:“还是说,是慈懿殿?以前将裴姝推过来,为的是拿捏您的婚事甚至子嗣;但现在裴姝若已经有意于天子,这……”
萧缙满是赞许之色,伸手去捏了捏玲珑的脸颊:“事情闹出来的时候,裴姝哭着都是怪她姐姐,裴贵嫔也闹撞天屈,皇上脸上难看极了。最后是皇后出来劝的。从头到尾,慈懿殿和高贵妃都没说过话。这事最后得利的算是谁,还不好说。”
言罢,又叹了口气,搂着玲珑到东厢的坐榻上坐下,又继续解释:“裴姝让人引着来的侧殿,进门我就发现了,她身上带了藏着暖情香料的鬓花和香包,我就将她打昏了。那香料是有点浓,但也没那么忍不得,这伤口算是做出来给皇上看的。当然了,也想回府跟你卖个可怜,却没卖成。”
玲珑满心皆想着此事到底有多严重,先前萧缙拒婚,那已经有点违背上意。结果慈懿殿换个手法,看似将裴姝转给皇帝,然后再塞给萧缙,这等于算是萧缙以臣弟身份觊觎天子看上的女人,哪怕是被陷害的,只要成了事,在男子眼里还是一顶绿头巾,怎么能不生芥蒂?
如此大事在前,哪里能顾得上萧缙的其他心思。
玲珑随手将他袖子挽了,向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呼呼,不痛了罢?”随即再次抬头,“那皇上是怎么说的?这样将裴姝赏下来,心里可还对您生气?”
见她的“心疼”这样敷衍,萧缙几乎气得仰倒,但玲珑问的确实是要紧事,只好先答了:“其实因着大裴氏有孕,陛下对收不收裴姝本来就有些犹豫。如果在行宫多拖一阵子,再有点风花雪月的意思,收了也就收了。但因着回了宫,皇后娘娘到底是端方性子,皇上也不是那么不顾忌的。所以这事情虽然让皇上有几分不高兴,但也是个顺水推舟脱身的机会。”
顿一顿,又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几个侧室所住的西侧:“现在府里的女眷以你位份最高,内外庶务也是你管着,白氏万一死在府里,天子怪罪下来,我无非是再罚俸,最多到慎德堂挨一顿打,罪名若压在你身上,便严重了。倒不如收了裴姝做侧妃,白氏要生要死,裴姝也不能脱了干系。再者,中秋之日的舞蹈她们是一起的,裴姝总是认识白氏的。”
“那怎么又多拖延了一日?”玲珑点点头,这里头的关节她还是明白的,“且裴姝就这样急匆匆地进府了,也太没有侧妃的体面了。”
萧缙冷笑了一声:“要什么体面,你瞧裴家办的这些事,从当年裴二开始,到现在的裴五,一个个的哪有什么礼义廉耻。本来就是存心勾引陛下,只是手段不足,才引到了本王这里。若不是想着顺手解决白氏的事情,且也能分散以后对后宅的议论,我直接送她青灯古佛也不是什么难事。”
顿一顿,舒了一口气,目光也重新低垂放空,前世与皇帝离心的过往与这几日宫中的情形在他脑海中回来交错,默然片刻才又低声道:“多耽搁这一日,我在皇上书房里跪了大半天,既是求他让我自决家宅事,再者便是这几个月里后宫的挑唆种种,我也需要一个机会与陛下好好分说。皇上的性子嘛,跟他服软哭一哭跪一跪还是有用的。”
这时玲珑倒有些心疼了:“跪了很久么?您前年练兵不是伤过一回?”
萧缙侧脸望向玲珑,见她眼光里满是疼惜,立刻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也没有特别久。皇上还是疼我的,骂了一顿是真的,但到底兄弟间有些话该说的都说了。我求的事情,大多也都许我了。裴姝进府,不设宴不行礼,供奉不会亏了她,但十里红妆的脸面还是算了。其他公事也说了些,包括巡视江淮驻军。若是一切顺遂,年后我会去巡操江淮驻军,到时候带你和夫人一起去江州探望你外祖母。”
这最后一句才是全然意外的,玲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自己倒也罢了,母亲沈菀若能赶得及去江州外祖母身边侍奉一段时间,将来再有什么,便真的是了无遗憾了。
她张了张口,喉咙却有些发堵,说不出话来。
“如今你可知道了,我心心念念,都只想着你一个?”萧缙右手将她揽得更紧些。
玲珑咬了咬唇,忽然主动探身,在萧缙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亲,随即自己就满脸发烧,想挣开萧缙的手,跑回自己的暖阁去。
只可惜,她却忘了以荣亲王的身手敏捷,便是酒醉或是睡着了,凭本能也能单手制住她。
于是毫不意外的,萧缙欢喜之外探手一抄,直接就将玲珑拉了回来,回身错步之间,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就这样一下么?”
玲珑惊吓之间不得不伸手搂了他的脖子:“王爷!”
萧缙抱着她就要往寝阁过去,而就在他从东厢回去寝阁之间,经过正中明堂的这一步,因着正房大门并没有关闭,刚好就被前来禀告说话的人看了个满眼。
隋喜脸上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立刻深深一躬,不出声也不敢抬头。
他身后的琥珀也是一样,而翡翠则不知道是否太过震惊,所以目瞪口呆地看了萧缙与玲珑一瞬,才同样慌乱地低头躬身。
萧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为了避免玲珑再次谋杀亲夫或考虑改嫁,还是将玲珑放了下来,示意她先回暖阁更衣,才问隋喜等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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