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旁边挨着手术室，私人医院设计的比较人性化。
    便利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了窒息。
    慕席林看着主治医生重新进了手术室，不想再看下去，他直接下楼。手术期间，一直在楼下，抬头望着手术室那一楼层，底下，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
    他第一次这么没有素质，意识到的时候，他仅有的一包烟已经抽到只剩下3根而已。他顿了顿，最后拿出一根，用的非常顺手的打火机，这次却连着三次才点燃，他认为自己的手不抖，可是烟灰却扑簌簌落了西装的前襟。
    秋风有些凉，他看着衣服上的烟灰，连清理都懒得做，任由奢华的西装染上了点点灰迹。他吞云吐雾了一会儿，才将最后一颗烟头扔到了垃圾桶。
    终于，手机有了响声，是慕家姑奶奶打来的，“席林，手术进行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小蔓没事……”
    老太太还没有说完，慕席林急切地打断，“姑奶奶，情况还好吗？我这就上去！”
    “你先不用出来，还要观察一个小时左右才出来，本来大人也没有大危险，我想着我们这些人围在这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待会小蔓出来了，要是意识清醒，看到这么多人都在，万一情绪失控……你留下来方便照顾，我想着我和你爷爷他们都回去。等过两天再来看她。”
    慕席林捏紧了手中的烟盒，剩下的两根烟已经被他捏碎。他缓缓开口：“好，谢谢您姑奶奶。”
    “唉，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要振作，小茶蔓要是知道失去了孩子，恐怕会受不了，到时候不管她怎么发脾气，你都尽量让着她，不要让她抑郁。女人小月子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阴影啊……”老太太到底是慕家人，嘱咐了一堆，非常详细。
    “嗯。”慕席林揉着眉心，淡淡应着。
    等老太太挂了电话，他才用力摸了一把脸。医生一开始就说过，应茶蔓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她的身体并不虚弱，只是因为累的关系暂时性的营养不良。
    他不想面对那些亲戚，更不敢看着她手术，他的人生里，竟然做了第一次的逃兵！
    叹了一口气，他艰难地弯下腰，一个个烟头捡起来，等他全部捡起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聚集了一滩水迹。他蹲了半天才站起来，将烟头悉数扔进了垃圾桶。
    去了洗手间洗一把脸，人彻底清醒，他才回到手术室外，亲戚们都还没走，见到他也没有说太多，无非是安慰的话，慕老爷子最后一个走的，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再无二话。
    所有人都走了，手数室外，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分外寥落。
    “慕先生，待会要上15楼，您先做好准备。”有小护士古来，将病房所在的楼层贴心告知，还不忘叮嘱，“待会您太太出来了，您只要说些正常的话就好，不要安抚太多，免得她情绪不稳。”
    慕席林正在整理西装的纽扣，闻言顿了下动作，抬头看向护士，“我知道了。”
    刚才，姑奶奶已经告诉过他。
    护士看到了他的脸色，稍微惊了下，电视上，他一直高高在上，从不苟言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打到他，但是今天，他分明和其他普通的男人一样，不再是商场上的无往不利，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因为失去孩子而痛苦。
    他的神色黯然，如此明显。
    护士摇着头，叹息着离开。
    慕席林始终没有在周遭的环境，回来之后，他的心思都在手术室里面的小女人身上。
    他在紧张着什么，害怕着什么，又在期待着什么，好像不清楚，但是又什么都明白。他因为要见到应茶蔓而紧张，因为失去孩子而害怕她的反应，又因为她平安无事所以想要见到他。
    只要她好好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可是应茶蔓却做不到他这样洒脱。当她睡了一夜，早上5点多醒来的时候，直接将手放在腹部上，感觉到了一阵空荡荡的，她不相信，认为自己没睡醒，继续摸，却仍然没有摸到一个小包，两个多月，并没有多大，可是也和饱腹之后差不多，隆起小小的一团，为什么她什么都摸不到！
    “我的宝宝呢？医生，护士，我的宝宝在哪？”她看了一圈，到处是蓝白色，又闻到了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她马上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大声喊道。
    第一时间回应她的却不是医院的人。一道失去镇定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茶茶，你醒了？我这就按铃。”
    慕席林躺在隔壁的病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听到了她的喊声猛地惊醒。
    结果却被她拽住了手，她明明应该是虚弱的，可此刻的力气却大的惊人，“慕席林，我的孩子呢？”
    他看着她，目光忧伤。
    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对方反应却奇快，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宝宝在哪？”
    “茶茶，对不起。”慕席林闭上眼，不敢和她对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动作却出奇地轻，声音也低柔，“因为担心孩子畸形……”
    “不是我弄掉的，不是我……是他们拿走了我的孩子！”应茶蔓的语气凌乱，一边拍打着他的胸膛，一边质问。
    他没有回应，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要拿掉宝宝！”她将他用力推开，双眼的泪滚滚而落，声音颤抖，“我才是孩子的母亲，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问问我的意见！他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当初她不想那么早的要孩子，可是忽然有了，她又想用心呵护，还没有到三个月，孩子竟然又没了。
    她的身体里一阵阵的寒冷，为什么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就那么轻易的决定了孩子的去留！
    慕席林心痛不已，拉住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茶茶，事情紧急，你又在昏迷，医生才不得不那么做！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你要怪就怪我。”
    可是任凭他怎么解释，她都充耳不闻，疯了一样的捶打慕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