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过程,必然是能予人温暖的倚靠与陪伴。
他还记得母亲逝去的那一晚。她陪他跪在阴暗里,那天那么冷那么湿,她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将自己的拥抱毫无保留:“盛星河,难过你就哭出来,哭出来……”
那会的他将头抵在她肩膀,仿佛她是他最后的支柱。
还有母亲去后的那个寒假,深冬腊月,家家户户关门过年,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人四处浪荡。
可他无处可去,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家,却没有一个属于他,寒风中他绝望地浪荡到她的小镇上,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找到她家。
他做好了被赶的准备,结果她什么都没说,拉着他就进。
天大地大,只有她成为他最后的倚靠。
床幔之中,盛星河想着往事,拉起詹程程的手亲了亲,说:“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总是想着一句话。”
“什么?”
“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能在冰冷的世间,遇到她这样暖的倚靠。
她闻言,低头笑起来。她很乐意,能予他温暖与力量,如果时间重来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
两人静默了会,半晌,她远山眉弯了弯,反问出一个在她心里搁置许久的问题,“那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在我心上吗?”
这个秘密,她一直想告诉他。
盛星河微怔,他的新娘子害羞,鲜少像他那般直白地谈论□□,这一句你什么时候在我心上就等同于,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他同样不知,即便他这般爱她,期盼她同等的爱自己,不过,她的爱似乎是比他晚上许多年的。
他试着猜了猜,“同居以后?”
詹程程摇头。
“你爷爷去世,我追到你家里去那次?”
再摇头。
盛星河真猜不到了。
詹程程却笑了笑,眼神有些恍惚,想起遥远的往事,“是那一年,校主任抓上网的那天。”
盛星河回想了一下,那是高三那年,临近高考前几天,她去网帮亲戚买票,结果差点被校主任抓到,是他出头帮她顶的罪。
这一回想,盛星河愣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詹程程,那一年?那么早的时间,她就喜欢上他了?
詹程程低头浅笑,这可能是她多年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那些年,从年少到成年,从青涩无知到成熟自立,她一直等着陈默安,她甚至已经习惯了等待,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的喜欢。
直到那一年,那个桀骜自我又惊艳的男孩出现在她生命里,她平淡的生活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少女时期的她懵懵懂懂,不能界定这种感情是什么,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她已经习惯了喜欢陈默安。
可当那一天,那个男孩为了保护她,低下他骄傲的头颅,跪在那脏污之中。突然有剧烈的情绪撞击她的心房,像是一直强行克制的心掀起了巨浪,那一晚她都在哭,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感谢他保护她,还有,终于揭晓了那剧烈情绪的根源。
她曾经鼓起勇气想面对,毕业那晚,她问过他,“盛星河,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都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就是想确定那埋藏在心底最深处,那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情愫。
如果他肯定,如果他承认……她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做,也许会为他勇敢一回。
然而他否认了,非常坚定的否认,容不得她不相信。她无法描绘那一刻的感觉,灰心,难过,末了便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反正,彼此也不匹配。
的确,在现实面前,她与他天差地远,相隔太多。
于是,那些曾鼓起的勇气,曾暗涌过的情愫,便这样消散于命运的洪流中。
于是,她仍旧是那个平凡的女孩,将不切实际的幻想丢掉,像一辆跑偏轨道的列车,再次将自己拖回了她认为的命运的正轨,收了心,守着一份从小到大的平稳感情,继续等待命运匹配给她的另一个男孩。
自此,两人一个国外,一个国内,一直兜兜转转,直到今日。
詹程程说完摇头轻笑,眼里有感叹。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知道,她心里曾经有过他,只是后来因误会走散,各安天涯。
盛星河亦是怔住,须臾,他骤然倾过身,捧着她的脸吻她,非常非常深的吻,吻到恨不得将她镶到他身体里去。
原来,他们彼此曾错过那么多年。
吻了好久好久,他抬眸看她,话哽在喉里,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那个毕业的夜晚,他承认自己的心,也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早就结婚生子,过着美满的生活,哪来这么多年的虚度与蹉跎。
两人对视着,在这姗姗来迟的新婚夜,眼里俱是唏嘘。
命运啊……
末了,她抓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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