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的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抬起手掌放在眉骨的位置,遮住了眼睛和上半张脸。从他紧抿的嘴唇和起伏不定的胸口,邢朗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魏恒被他惹毛了,邢朗非但不慌,更不愧疚,心里甚至有些痛快。
这种痛快感有些像‘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痛快,更像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吼一声的痛快。
看了看还在闷声憋气的魏恒,邢朗觉得自己办成了无比重要的一件大事——他终于打破了魏恒擅自在他们之间建立的一道屏障,把试图和他保持距离的魏恒拉到了安全界限以外的地方。
此时,邢朗心里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和痛快,他几乎想回到车上抓住魏恒的肩膀问问他对刚才那个吻的感觉,但是一丝残存的理智把他从找死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刚才他亲眼目睹了魏恒脸上的情绪转换,他由惊讶,转为羞臊,此时正在愤怒着。刚才魏恒就像一只停在花枝上被秋风惊飞的蝴蝶,或像一副突然间拥有了生命力的油画,他终于不再那么冷漠刻板,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他不再像所有认识他的人口中那个拥有冰冷的心肠,匮乏的情感的魏恒。此时此刻的魏恒正在为了刚才的事而烦恼,愤怒。
魏恒总是平静、清晰,又冷漠的目光此时被搅的像一潭乱水,喜怒不表于色的脸上落满了一道道斑驳的颜色。
‘活过来’ 的魏恒充满了鲜活的生气和美丽,他被自己的烦躁和怒火所困扰,殊不知除他之外,世间万物都在冲他眉开眼笑。
其中就包括邢朗,邢朗见他正为了自己而困扰,而羞愤,就打心眼里感到痛快。
如果魏恒看到邢朗此时还在偷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车撞死他!
前方挡风玻璃忽然透进来两道强光,魏恒放下手,眯起眼睛往前看。
一辆黑色越野从街口开过来,车头闪了一下远光灯。
邢朗抬手拍了拍挡风玻璃,对魏恒说:“下来。”
魏恒把他当成个死的,冷着一张不能再冷的俊脸,目不斜视的看着朝他们开过来的越野车,眼中迸射寒光。
黑色越野车在饭店门口停下,车窗贴着黑色防窥膜,把车里的景象遮挡的密不透风,只有雨刷左右摆动了一遭。
魏恒看到邢朗上前迎了两步,随后,副驾驶车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穿着宽松的棒球服外套和牛仔裤的男人。
这男人的长相极端正,笑起来的样子即威仪,又不乏亲和力。很适合被印在宣传‘警民一家亲’海报上的形象。
魏恒看到邢朗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互相拍了几下,随后,那男人的目光朝他扫了过来。
隔着一面挡风玻璃和几米的距离,魏恒和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对视了一会儿,余光瞥到邢朗在冲他做手势,示意让他下车。
魏恒慢悠悠的下了车,慢悠悠的朝他们走过去,不远不近的站在邢朗身边。
“魏恒,我们队的顾问。”
介绍完魏恒,邢朗又指着那个男人,道:“银江警局的。”
也不知道邢朗是不是在故意难为他,既不说出这人名字,也不说出这人的身份,只告诉他是这人是银江警局的。
魏恒冷冷的斜了邢朗一眼,然后朝他伸出手:“你好,魏恒。”
那人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好,楚行云。”
魏恒这才正视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把‘楚行云’这个名字和本人对上了号。
出乎意料的年轻,这是他对楚行云的第一印象。
邢朗看了一眼正在往停车位倒车的黑夜越野:“你还带人了?”
“多新鲜,你都带人了,还不许我带人?”
邢朗想和魏恒碰个眼神,魏恒根本不给他机会,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立马把头扭开了。
“魏老师是我搭档。”
邢朗只得自圆其说。
楚行云道:“我带的也是我搭档。”
他们正说话间,越野车停好了,又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围着一条质地柔软的褐色围巾的男人。
“呦,傅队长。”
邢朗连忙和他握手,笑道:“好久不见啊,傅队长。”
傅亦十分谦和的笑了笑,道:“的确很久不见了,上次你去银江,我家里有事,不在单位。”
“家里事要紧。”
傅亦见邢朗旁边还有一个人,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礼仪周全的和魏恒握了握手。
邢朗又跟他客套了两句,然后指了指饭店门脸儿:“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去吧。”
楚行云抬手搭在邢朗肩上,道:“等一会儿”随后问傅亦:“怎么着?他不下来?”
傅亦道:“他说他晕车,在车上睡一会儿。”
“晕车?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洋气毛病。”
楚行云抬脚朝停车场走过去,趴在后车窗口跟车里的人在说些什么。
魏恒只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后就移开了目光,看天看地看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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