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入股, 无非为的这个。如果他的书成功了, 他或许还要以此来宣传这家服装店, 说这是自立的产物。
假若杜加林是一个实干家, 她应该庆幸她有了一个坚强的盟友。无论如何,这位周先生并不想害她,反而愿意帮助她独立。正如傅与乔说的,动机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如果她欣赏他,她还可以把他想得更好一点,他不仅在书中鼓励女性独立,还是一个亲力亲为的实践主义者。
但她离此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她颇为懊恼。她不离婚,她是姓傅的玩偶;她离了婚,她是姓周的书里现成的素材。当书里的素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没准还能被当成榜样促进更多的女性独立。杜加林努力平复内心的恼怒,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间反倒不知如何对待他,只想把他送走,自己好好地冷静一下。她扶着自己的腰,准备送客的时候,没想到正遇到傅与乔回来。傅与乔在商科学校入了股,一周给商科的学生讲一个多钟点的课。他平常出了学校,就直接去商行,今天中午突然想回家吃饭,没想到却碰到了周先生。
他对这姓周的并无好感,当然不是因为他逛长三堂子。逛堂子的人多了,只要不来骚扰自家的内眷,找长三、幺二或者野鸡都和他傅少爷没一毛钱关系。
三人碰面,傅少爷最为从容,他留周先生吃饭。密斯脱周并不像杜加林想象的那样不懂人情世故,最开始他是拒绝了的,只是实在盛情难却,才留下来。
“不知周先生来所为何事?”
“傅太太病了,我来探望一下。”
“那我就谢谢您对内人的关心了。”
席间,傅少爷对自己的夫人表现得十分热情,她面前的碟子堆了一个小山。他为她剥了一只蟹,杜加林全无感动,只觉得自惭形秽,他就连剥蟹,也能将蟹骨拼成一只蝴蝶,不像她并无章法。傅与乔的自理能力并不差,他在英国的时候最开始也是自己熨衬衫擦皮鞋的,只不过他并不反对雇佣仆人,一方面是解决就业,另一方面社会分工才能促进效率的提升,专人专用,每个人都应该把时间用在他最擅长的事情上。譬如他的太太,并无做生意的天赋,为了效率最大化,她应该回归家庭,给他提供生活上的便利。
周先生被迫在饭桌上被迫地看了人家夫妻恩爱的一幕,不过他还没怎么吃又被傅少爷以夫人需要休息为由给送走了。为了感谢周先生的鱼肝油和维他命片,傅与乔回赠了他艾草液,让他好好补补脑。
他越游刃有余,她越感到自己的渺小,自哀之余竟升腾起一股勇气。
他没征求她的意见就把她背上了楼。
“他怎么又来了?”
“他为什么不能来呢?欧阳时不时来宣传他的婚姻哲学,我可曾反对过?你同顾小姐一起办报,我又曾反对过?当然,盖因我没有反对的资格。”她并不支持周先生来这里。如果他俩处于平等地位,那也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只是对于一个处于弱势的人,任何一句话都能戳中她脆弱的情绪。所以,做朋友,做夫妻,都应找同阶层的人。
傅与乔以为她借机吃醋,并不搭她的话茬:“你不是腰痛么?还能下楼待客?”
她扶着自己的腰,“也不知道我腰是怎么这样的?”突然她变了脸:“要是我对外界说,这是你把我摔成这样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扶着腰坐在了沙发上,“如果我对外说您对我进行了虐待,”她挤出一丝笑看向他,“这会有损您的声誉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按照大理院释例,要么两愿离异,要么虐待导致离婚。傅少爷,您觉得哪个对您比较好?我尊重您的意见。”
“你累了,该休息了。”
“对,我是累了。我受够了在人前装模作样了。我没有做戏的天赋,这一天一天的演戏,是要演到死吗?戏总有唱完的那天,我们哪天是个头啊?您换个有天赋的演员吧。您条件这么好,总会找到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现在非常地清醒。”她看向他,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装,马甲衬衫领带搭配得恰到好处,“您今天穿得真精神,领带换一条也不影响您的风采。而且领带固然重要,可就算没有,也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您还是那个人人歆羡的少爷。”
“你是把自己比作一个物件么?我从未这么看待过你,我也没这么看待过任何一个活生生的人。”
“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您就不能坦诚一点儿吗?”
“如果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这种小女孩儿才会提的问题,那么我诚实地告诉你,没有。可我并没有把你看成过一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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