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太过薄命,所以并未改姓。
裴小姐用食指衔着烟卷抽了一口,“我给你交个底吧,这头牌已经内定了。这是新神州游戏场办的比赛,他们旗下的新神州报从总编到记者都是这位薛小姐的裙下之臣。决选当天的五百个评审席,他们报纸占了五十个,其他的一百个报业和文人评审席也是他们邀请的,至于买票进去的,大部分也是他们安排的。除了薛小姐,这花国总统的名号不会有第二个人了。这些天各大报纸上都是薛小姐的消息,她的爱慕者迫不及待地向她邀功呢。”
“这件事情您怎么知道的?”
“杜小姐不是我们同行中人,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这意思很明显,做她们这行的,都知道结果了。
“就这么明目张胆?”
“别说我们这个行业大选,就连真正的”裴小姐用手指向上指了一下,“不也是随便操纵的么?谁叫人家有后台办这个大赛呢?薛小姐就是有这个本事,她见了一百个人,那一百个人都认为薛小姐对他们有爱情。我可没这种手段。”
“如果是副总统,也”
“杜小姐实在是想多了,我连什么所谓的总长都未必能拿到。我早就把他们都给得罪了,那帮酸腐文人,整天妄想在堂子里找柳如是、李香君,再次的觉着自己的魅力也能找个杜十娘。就算钱谦益算是汉奸,他们连给他提鞋也不配,到一个个舔着脸要找柳如是。倒是个笑话。”说完裴小姐又吸了一口烟。
杜加林这两天看花际论丛,对裴小姐的为人有了一点了解,她素来爱钱,即使是相熟的主顾,一分钱也是不能少的,想必是因为这个得罪了人。
到女支院里寻找爱情,是近代及以前文人们的特色。他们口上说着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却非要在风尘女子中寻找“义妓”,如果有一个就要大书特书。如果这些女人跟他们谈钱,他们便个顶个地受不了。
接着裴小姐又说道,“杜小姐,您为什么非要找我这种风尘中人呢?和我这种人交往怕对你的名声不好罢。”
杜加林想这位裴小姐并不洒脱,她在乎名声,比自己还要在乎,所以时时把名声挂在口中。
她喝了口茶说道,“裴小姐咱明人不说暗话,谁不知道现在的服装潮流都是由您们这些名花引领的?那些时兴的衣服十件有七件是先从堂子里传出来,再有太太小姐们穿着,最后形成潮流的。何况又是花国大选这么一个场合,关注总不会小。”接着她顿了顿说,“而且我想这次大选对裴小姐也很重要。做这行是看年纪的,您早晚一天要离开这个行业。以后无论是去拍电影还是从事其他职业,抑或是去嫁人,这个花国总统的名头总有很多作用。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合作。”
“可我还是要重复我刚才的话,您如果想打广告的话,最好去找薛黛玉。”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受重视。这个比喻可能不恰当,但我想裴小姐如果穿着我们的衣服得了奖,远比薛小姐获得的关注要大得多。”
“但那是不可能的。”
“事在人为。薛黛玉小姐擅打舆论战,我们未必不能打。裴小姐,有些东西即使暂时失去了,也是可以找回来的。譬如爱情,譬如名声。您的故事改编下或许可以登在报上。”
“徒让人看了笑话。”
“可名声这东西不就是为着别人吗?写一些他们愿意看的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贞妇失节,女支女从良,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他们愿意看,就给他们看是了。裴小姐想要名声,她想要关注,无疑这是最好的法子。
“我不想把他扯进去,那个老蠹妇毕竟是他的姑姑。他将来总是要回苏州娶妻生子的。”
“您和白师傅”
“我和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接着她又说了一句,“而有些事是永远过不去的。”
虽然她说得很绕,但杜加林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前半句是说她和白师傅这事儿只能过去;因为她下海这件事是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杜加林并不很相信爱情,可她多少还是被裴小姐的表现触动了,她决定搏一搏,并不只是为着广告的缘故,“或许可以换个说法,裴小姐为了养家才来了上海,至于瞒着爱人这件事,是您自己决定的,因为你爱他舍不得他为你受苦,但这些年您从没忘过他。至于这个他是谁,报上的文字是绝对不会提及的。”
她当时来上海确实是不忍他受苦,她想寻份事做,没想到却沦落了风尘。
“有人会信吗?”
“大把人会信,无论什么时代,人们都愿意相信爱情,即使是那些女票客,因为真正的爱情太稀少了,物以稀为贵。”说完她看了看裴小姐那红肿的眼,“一个人如果遇到了,要学会珍惜。”
裴小姐又吸了口烟,“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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