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暗光一闪即逝。
贾琏挑起眉脚,淡笑道:“吾等轻衣减行,自然没有此番劫。”又对着白衣人道:“今日相遇,也是缘分。不知兄台大名,日后也能结交。”
“郁争。”
“原来是郁兄。这个姓氏可少见,看来郁兄非常人。”
郁争淡笑,“见笑了。贾姓才是大姓,真正的世家大族。”虽是这么说,但是面色却丝毫看不出对世家大族的推崇,眼中反而带着丝丝的讥笑。
贾琏也不点破,顺着话道:“都是萌祖上之德。反倒是郁兄人中龙凤,身边的这位青衣兄弟也是身手不凡,只怕非常人。
留夏闻言手已经放在剑柄上。
郁争轻轻咳嗽几声,方才讽刺道:“非常人确实非常人在下生来便有顽疾,不能行武,身子骨连常人都比不上,倒真是非常人了。”
贾琏见状,方才一脸诚恳道:“贾某失言。”
“无妨,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对方未有再交谈之意,贾琏亦无再深聊的打算,自是寒暄了几句,便双双告辞。
如今驿站经此一劫难,自是不便再留,几人拿了行礼,牵了马,连夜往扬州方向行去。
这半宿的折腾,终于平静了下来。驿站的管事们安抚着客人们继续入睡,又连夜拿着木板将破碎的门塞好。幸好那白衣公子和锦衣公子走的时候都留了银两,明日一早找几个上好的匠人将这从里到外整整都是搓搓有余的。
远处,通往京都的官道上,听着一亮普通的马车。赶车的正是刚刚的青衣侍卫留夏。
“主子,那些人往扬州去了,看来果真对咱们无不利。”
车内传来声音,“哼,贾琏。看来四大家族中果然有后起之秀了,倒是有趣。”
“需要属下安排人继续跟着吗”
“不必,早些赶路回京。”
“是。”随着一身鞭子的响声,马车哐当当的在京道上行驶起来。
元城外的官道上几匹骏马趁着夜色慢慢行走。
林托有些不满的憋着嘴,道:“公子,那两人一看就古怪,你怎么不多问问。”
贾琏淡笑道:“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到底是谁啊”
贾琏却未再言语。随即抬手扬鞭,马儿嘶鸣一声,撒蹄前行。
另外二人见状,纷纷打马紧跟。
马蹄声噔噔噔作响。
黑夜中透着月色,贾琏的眼眸却透着清冷的暗光。随着嘴角的冷笑,更显得冷冽颤人。
那人虽然极力掩藏,但是贾琏仍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是前世的自己也具备的,长期处于高位之上的王族中人才有的气质。天下间的王族众人不少见,有着柔然血统的中原人亦是不少,但是此人不仅是有着柔然血统的王族,而且他还姓郁。若是没记错,当今的忠顺亲王的生母便是柔然公主郁久闾氏。
郁争,元帧
柔然人竟然开始对忠顺王动手,只怕这其中又另有隐情。难道东疆那边又会有新的变化此时柔然太子刚殁,储君之争只怕不比边疆的战场平静多少。这忠顺王生母柔然公主又是如今柔然王的亲胞妹,这样看来,这其中倒是存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及此事,贾琏心神一动。
“林托,你先去邺城那边联系柔然那边的人,打探清楚柔然皇室与忠顺王之间的事情。”
“是。”林托受命,马蹄未停,在岔路出调了个头。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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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管是朝堂的明争暗斗,还是边疆的刀光剑影,都与扬州的林府隔绝开来。在这片大宅里弥漫着弄弄的哀伤和沉闷的气息。
下人们都踮着脚尖走路,生怕吵着自家主母的浅眠。
贾敏的贴身大丫鬟端着药碗从房内走了出来,碗中还剩下半碗黑漆漆的药,散发着浓浓的苦气。
林家内管事林耿皱着眉看了看碗中的药,“太太还是没用”
大丫头摇了摇头,“没呢,太太乏了,要歇着。”
林忠长长的叹了口气,太太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这整日的困乏,只怕是油尽灯枯之兆。偏偏老爷前几日照顾太太,结果也倒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二管家在外面。”里面是贾敏虚弱的声音。
“回太太话,是奴才林耿。”
房内顿了一下,又传出话来,“林忠可回来了琏儿可有来”
“这……”林耿犯了难。这京都一去一来的,怎么着也要月余的,这林忠估摸着还有个十来天才能到呢。“太太,林忠只得几天便回来了。”
“嗯。”声音轻柔,又没了声响。
大丫头偷偷抹了眼泪。
林耿见状,叱责道:“哭什么哭,晦气得很。”
小丫头这才被吓得收住了声音,声音带着哽咽,“太太这几日的一直交代着小姐和老爷的事情,我,我总是不踏实。”
“不踏实也得忍着”说完便往前院走去。
前院此时也是一片萧瑟,林如海让人将原先幼子所玩的物件都收了起来,以免触景伤情。那棵幼子出生之日中下的小树也已经连根拔起,原先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小圈,圈里明显是被新土填埋过的。
林如海这些日子也不好受。作为这个府上的掌权人,他不止要忍受丧子之痛,还要照顾宽慰病妻幼女,再加上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也要招呼些,身子骨便越发的不行了。
“老爷,您好生歇息歇息吧。”林耿担忧的问道。这连续这么多日子,都没有好生歇息过,便是铁打的,也难熬得住啊。
林如海握着拳顶在唇边,忍着咳嗽了几声,“夫人如何了”
“太太现在药也不用了,整日里都念着小公子。今儿个小姐去请安,太太也没让开门。”想到大小姐瘦瘦弱弱的小摸样,林耿心里一阵酸涩。
“她,不该如此的。”林如海何尝不知道贾敏心中所怨。玉儿自幼便身体不足,这些年来亦是一年到头离不开药。敏儿为了她废了些心思,难免忽略了儿子,如今儿子病逝,她有怨无处发,便都算在了玉儿身上了。只可惜她如今这般精神,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好生照顾玉儿,以免她伤心伤身。
看着天际的灰白之色,林如海心里疲惫到了极致。常言道顶门立户,可自己连这独门都难支,不是最无用之人吗
贾琏一行人到达扬州的时候,正是清晨。
林府的下人刚刚开了大门洒扫门口的石狮子,两个青衣小厮看似还没有睡醒,打着哈欠。
另外一个稍微胖一些的小厮伸着懒腰,“咱们府上什么时候会好啊,这几日里老爷夫人吃不好睡不好的,小姐又犯了几次病,这一府上的人跟着受罪。”
“啪”的一声,说话的小厮后脑勺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哎哟。”小厮受痛,痛呼出声。回过头刚要骂两句,便看到林耿黑沉沉的脸。
小厮立马收了话,战战兢兢的哈着腰,“二,二管家。”
“哼。”林耿背着手,沉着脸训斥道:“你们这些小子,这几日没管着你们,便越发的懒散了,一大早的就没个精神气,还在背后议论主子。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们,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奴大欺主呢”
说话的小厮闻言,立马跪在地上,磕着头,“二管家,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你”
“林管家,别来无恙。”
林耿训斥之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转过身来,便见到几步台阶之下,二人牵着骏马直立在大门前,其中一人一身墨绿色的白霏织丝锦衣,玉带束发,面若冠玉,眉目温笑。
“琏,琏二爷”虽然已经认出,林耿却仍然不敢相信,毕竟以京都到扬州的行程,这消息一去一来的,也不该这么快到的才对,况且也没见着林忠。
似乎看出林耿的想法,贾琏笑道:“唯恐姑母久等,便先行一步了,林大管家估摸着还在路上。”
“琏爷,奴才失礼了,快快进府,奴才这便让人去禀报老爷。”
林府的摆设还是三年前的模样,就连厅里那个斗彩莲花瓷瓶都摆放在原位上。贾琏心里倒是对林如海这般的持家之道很是敬佩。林家财富之巨,比不亚于荣国府,但是能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确实很是难得了。
林耿引着贾琏入了座。朱奎自是不与贾琏同坐,只站在旁侧,就着下人手上的茶托牛饮了一口茶水。这几日倒是极其辛苦了。
贾琏刚抿了一口茶,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外检传来脚步声。这声音显得有些弱,贾琏抬头看去,便见到林如海穿着一身灰色缂丝长袍走了进来,脸色显得有些虚弱。
“侄儿拜见姑父大人。”贾琏站起身子行了一礼。
林如海虚扶一把,“贤侄不必多礼,一路上劳累了,先坐下再说吧。”
二人方才坐下,林如海便叹了口气。
“你能来的这般快,我亦是放心了。你姑母这些日子里精神极不好,时而念着小哥儿,一会又念着你。我是如何的劝也没有办法。昨儿个晚上闹了一宿,刚刚才歇下。她浅眠,估摸着还未到午时便又醒了的。”
贾琏闻言,脸色有些沉重,“大夫如何说”
林如海摇了摇头,“说是心病,须得宽慰些。也只是开了几服药调理身子,至于病根,倒是不好除了。”
“侄儿观姑父脸色亦是不佳,可也曾不适”
“我倒是无事,都是些小病痛,一时半会也不碍事。倒是你姑母,眼看着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心里念着娘家人,偏偏娘家又离得这般远,这才让林忠去报了消息了。”
贾琏站起身子,对着林如海躬身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道:“姑父爱重姑母之心,实令侄儿敬佩。”
贾敏确实如林如海所说,还未到午时,便醒了过来,确切的说是半梦半醒。流着眼泪,说着胡话。
一旁的老妈子和丫鬟们都小心翼翼的劝慰着,无奈贾敏充耳未闻。
“姑母。”隔着帘子,贾琏轻轻的唤着病榻之上的贾敏。
犹记得三年前初临异世,亦是在此地,隔着以面帘子,姑母关心询问,慈言慈语犹在耳旁,如今再见,却是如此场景,不得不令贾琏唏嘘。
病榻上没有反应,只听得里间的小丫鬟轻声说:“太太,京都的琏二爷来看您了。”
“姑母,侄儿来给您请安了。”贾琏再次道。
“琏儿”
病榻上终于传来加冰虚弱的声音,细如蚊音。
“姑母,是侄儿。”
“呜呜呜,真是琏儿来看我了啊。”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快扶我起来。”
待一阵折腾后,贾敏终于面色清醒了些,靠坐在床上,墨色的发披散下来,细细看来,里间夹杂着几根银丝。
“听你姑父说你很是出息,姑母亦是欣喜。”
贾琏谦逊道:“亦是多亏了姑父姑母的栽培。”
“你这孩子,便是这般谦逊有礼。倒是和你母亲一般的品性。”突然想到什么,语气又变得低沉起来,“我原是想着我的哥儿日后长大成人了,若是能像你这般的秉性,我亦是欢喜了,谁曾想他这么早早的便抛下我了……呜呜呜……”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旁人忙拿着帕子擦着泪,一边又哄着。
待贾敏情绪好些了,才又开口道:“让琏儿见笑了。”
贾琏未语。只是站起身子,隔着帘子跪在贾敏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姑父姑母待侄儿如同亲儿,如今姑母受此磨难,侄儿亦是不忍。今日还望姑母受侄儿一拜,日后侄儿待姑父姑母如同爹娘一般对待,待幼妹如同亲手足一般。还望姑母能够宽心,能让幼弟安心。姑父待姑母意重,表妹亦是一片孝心,姑母更应该宽心养身。”
“可是哥儿还那般小,都是我没有顾着他。若是能细心一点,那点风寒如何能夺走我的小哥儿啊……”
“天之有命,自是已定。幼弟虽走,却得姑母如此牵挂,亦是感天动地。侄儿常闻西方之神佛怜悯众生,弱者离开凡间,必定入西方极乐之界。他日幼弟再来人间,必定与姑母再续母子之情。”
“他还会回来吗”贾敏哄着眼睛,颜色急切的问道。
贾琏点了点头,“会的。姑母在凡间之爱,必定会让他再回来的。”
贾敏闻言,紧紧的咬着唇瓣,红肿的眼眸再次泛酸,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下,忍了片刻,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琏儿……呜呜……我的孩子,哥儿啊……”
门外,林如海听着屋内传出的一阵阵哭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这些日子敏儿从未如此哭出来,郁结于心,如今能这般自在,想来日后定会慢慢好起来吧。
“:
第二十七章
贾敏经过这般发泄出来,身子里面的郁气竟是去了大半。身子骨虽然还是那般孱弱,但好在能勉强近些汤水,日后也能好生将养了。
这几日里黛玉的奶嬷嬷领着黛玉来给贾敏请了几次安。贾敏虽没有再打骂走,但是到底不想见面,便隔着一扇门受了礼。
这日黛玉又照着惯例来给贾敏请安,满心期盼的往里面递了话,不多时便见到自家母亲身边伺候的老嫫嫫摇着头走了出来。
老嫫嫫摇着头,满脸为难道,“夫人说让大姑娘回去好生念书吧,她这几日身子不好,恐过了病气了。”声音再没有往日的那般慈爱。
自古幼子幼女,哪个不想得到父母之爱,只可惜贾敏对黛玉的这份母女之爱里参杂了对幼子的自责,这份心结只怕一时难解。
贾琏站在院子里,看着那瘦小的身子在听到里面的拒见之语后便低下了小脑袋,显得极为低落。随后又听到她细若蚊丝的声音道:“那嫫嫫你替我告诉母亲,今儿个我学会作诗了,贾先生还夸赞我了。”
那老嫫嫫脸色有些动容,又往里面瞧了瞧,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回屋关上了门。
奶妈子牵着黛玉的小手,慢慢的往黛玉的院子方向走去。
那一老一幼的身影,显得极其的落寞。
“玉儿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林如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贾琏回过头,便见到林如海依旧是一身灰色的常服,脸上带着愧疚之意。只听他道:“自从有了幼子,我和夫人便对她疏忽了,这孩子倒是从未怨言,后来你高中的消息传来,夫人常常念着日后幼子要像你这般智慧,才高。她便也记下了。五岁的时候便央求我给他寻了个夫子,很是刻苦。”
说完又叹了口气,“哎……可惜哥儿走了,夫人心里有愧,连玉儿都不敢见了。”
贾琏抿着唇,“姑母此乃心结。”
林如海望着黛玉离开的方向,半响方才声音低沉道:“她现在这般心情,已是十分难得,我不敢再劝她,只能暂时委屈玉儿了。”
对于林黛玉小姑娘的印象,贾琏最初的印象是一个琉璃一般晶莹脆弱的小娃娃。如今才隔了三年了,圆润润的小脸已出落成微尖的下巴,瘦削的面颊。年纪虽不大,却难得的通情理。她是这个世间第一个叫自己哥哥的人,甚至比迎春还早,在情感上,也是想回护的。如今见姑父古母这般委屈了这孩子,心里不免有些沉。幼子虽怜,幼女无辜
这两日贾敏依然拒绝见黛玉,但是黛玉每日里坚持继续给贾敏请安,隔着一扇门,母女之间便入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围墙一般。
贾琏不时的也会劝慰贾敏,不过这几日京都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他亦是有些措手不及。
林府的厢房中,贾琏站在打开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突然,天际一抹乌云遮月,再无光明。
门敲了三声。“主子。”
是朱奎的声音。
贾琏未回头。“进来。”
朱奎面色有些沉重,快步走至贾琏身后,将手中的信件呈上。“那边说王子腾路上遭遇柔然人突袭,受了伤。柔然那边传话指明让忠顺王和谈。”
贾琏暗眸一闪,眉头紧蹙,转身接过信纸。
待静静看完信上的内容,忍不住将纸张揉的粉碎,面色暗沉,“那王子腾怎会如此无用,皇上难不成真信了”
“皇上亲自去了王府探望,确实伤的不轻。”
“哼。”贾琏轻哼,眼眸微眯,“若是没猜错,他也得了柔然那边的消息了。”
若是没猜错,他此举怕是得了柔然部落的某一支夺位势力安排了。
朱奎难得的有些着急,平凡宽厚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线条,“那公子打算如何”
“我”话未出口,便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接着一阵脚步声过去,便又恢复了平静。
贾琏快步走至门前打开门,只见院外果然比平日里亮通许多。贾琏伸手抓住一个守夜的小厮道:“发生了何事”
小厮回道:“刚刚大姑娘那边说是不好,老爷让人去请了大夫了。现在药都喂不下去了。”
“这是何故,早上不是好好的吗”
小厮见贾琏脸色微变,心里有些害怕,忙回道:“听,听说是生来便带了疾。大夫都说不好治。”
想到早上那个落寞的小身影,贾琏心里沉了沉。上天对自己不公,偏偏也对一个孩子也这般不公。果真可恶至极
想到这里,贾琏进屋拿了外袍披上,便往院门走去。
边走边吩咐:“去起了院门。”
小厮木讷,“可是这般晚了……”
贾琏温眸变寒,小厮吓得忙应声:“额,小的这边去,爷您稍等。”
贾琏来到黛玉的屋子时,里面乱糟糟的。穿着花褂子的奶妈子坐在地上,旁边喊着的灰衣嫫嫫是贾敏的贴身嫫嫫。
那老嫫嫫嘴里念叨着什么,杂杂的,听不真切。
林如海正和大夫说着话,只见那大夫摇了摇头,林如海便红了眼,脸色如灰。
“姑父。”
“琏儿,你来了。”林如海擦了擦眼角。“这般晚了,怎么不歇息。”
“听说妹妹病了,我来看看。”
林如海摇了摇头,向内间指去。隔着一道纱帐,隐约可见里间的榻上躺着的娇小人儿。
“都是生来带着疾。有告人给她开了药,她每日服着倒也见好。没想到近日奶娘没察,她自己偷偷多用了些,反倒是引发了旧疾了。”
“什么药”
贾琏颇识医理。按理说给这般小的孩子开的药的药性很是温和,便是多吃了,也不该有如此反应的。
“是人参养荣丸。当年她出生的时候,气血不足,请了很多名医开药都不管用,后来来了一个道人,看起来很是高深,说了这个方子后就离开了。后来请了大夫来确认,都说这方子开的急妙。没想到吃了颗后,倒是真的管用了。”
“让侄儿看看这药。”
林如海微惊,“看这作甚”
贾琏道:“侄儿亦通医理。”
虽不信贾琏的医理比大夫更加高明,不过林如海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这位侄儿曾经让所有人都惊喜过。
得了林如海的吩咐,林耿亲自去了药房拿黛玉的方子,还有黛玉平日里吃的人生养荣丸。
贾琏转身见内间躺着的林黛玉,心里生了疑虑,便是不足之症,顶多也是较常人羸弱些,怎么会多吃了点补药便这般厉害。
“琏爷,这边是姑娘平日里吃的药和方子,您看看。”
林耿将手中装着药和方子的木盒子呈到贾琏面前。之间里面的药丸黑漆漆的,花生米粒般大小,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是野莲。”贾琏心里已然明了。
林如海惊道:“野莲那是何物”
“这种药并不常见,因为其形其色其味平日与甘荷相似,所以常被误作补药。
“这药方中确实有甘荷一味,不过用量极少。”
贾琏摇摇头,“这野莲乃是性凉之物,若是体热之人用了,自是大好。但是表妹的身子乃是不足,天性忌凉。若是用了此物,那便是大忌。这药方中用量极少,所以平日里也不会察觉,但是到了日后,只怕难以成年。”说到后面,贾琏的面色已然泛着青色。
到底是何人对一个这般年幼的孩子下毒手,果真是其心可诛。
“什么”林如海大惊,他一直认为是因为孩子是因为天生不足,所以才会调理不好,他虽有心爱护,但是亦是难以抱希望长久。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到底是谁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是朝廷中的政敌但是自己已经退出来了,再不管那些事情,他们犯不着对自己的女儿下手。难道是江南中的某股势力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看着黛玉痛苦的模样,林如海心痛如刀绞。这是自己的长女,承载了自己最初的希望,如今又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以敏儿的身子,也许这孩子便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难道也要这样离开自己吗
“琏儿,你可有办法”林如海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毕竟贾琏能够找出病源,说明他的医术比一般的大夫高明许多。
贾琏摇了摇头,浇灭了林如海的希望。
虽不忍心,但是贾琏亦是不敢十分把握,当年和师傅学艺之际,自己主要所学乃是兵法谋略,医术上也只是平日里闲暇的时候看了看,到底没有精通。像林黛玉这般的身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害,想要完全把握,贾琏亦是不敢。这是第一次,贾琏深深感受到了无力感,若是自己的鬼才师弟南平子在,必定有万全把握了。可惜根本便不是一个世界。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姑父,兴许有一丝希望,只不过侄儿亦是没有把握。”
林如海闻言,脸上现出一丝惊喜,“什么办法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又如何能放弃为人父者,不能护卫幼子幼女,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贾琏点点头,眼睑垂了下来,遮住了黑眸中的点点担忧。他不想看到林家出事,不想他们难逃命运的折磨,已经失了幼子的他们,若是再失去这唯一的女儿,兴许,便真的垮了。
第二十八章
`p`wxc`p``p`wxc`p` 贾琏吩咐朱奎准备物件的时候,贾敏亦是匆匆忙忙的赶了来的。
进门的时候,便直直的看着里间床榻上躺着的小小身影,水眸中便溢出泪珠儿来,接着便颤颤悠悠的往那边冲了过去。
林如海忙过去拦着,“夫人,你刚刚好,要注意着身子。”
“你让开,呜呜呜。”贾敏伸手推着林如海,“你还让人瞒着我,真当我是那黑心的母亲了吗我平日里不明白,难道还真不关心她吗她病的这般严重,我这个为娘的却不在身边照料,你为何要瞒着我,为何要瞒着……呜呜……”
旁边的两个灰衣老妈子忙上前去搀扶着贾敏,做到林黛玉床边的靠椅上,轻声安抚着,又细细的擦了眼泪。
床上的林黛玉小脸苍白如纸,果真如剔透的玉制品一般,脆弱的让贾敏忍不住直流眼泪。贾敏伸手去抹着黛玉的小脸,握着黛玉的小手,心里痛到了极致。
“玉儿,你醒醒,娘再也不生气了,娘错了。”深恨自己之前怎么便那般小气残忍,把哥儿的死都归在她这般小的孩子身上,对她那般残忍。这孩子的努力自己亦是看在眼中的,可是自己重视男丁,却偏偏忽略了这个最像自己的女儿,以至于让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她的梦中,是不是也还是在念着自己对她的冷淡。
“姑母莫要担心,表妹会好的。”
贾敏红着眼睛,拿着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泪珠儿,“大夫怎么说,可有法子”
林如海不敢告诉贾敏真相,只得说:“琏儿有办法,你莫要急,你身子不好,别又亏了身子。”
“琏儿,可是真的”贾敏期望的看着贾琏。
贾琏看着榻上的小黛玉,轻轻点了点头。
朱奎出去可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进来了。身上竟是还带了点伤。
“公子,您要的东西。”
“嗯。”
林如海疑道:“这是何物”
“这是药引。”
林黛玉的身子本就是亏着的,况且年纪又这般小,受如此伤害,自然是比一般常人难以医治。那个办法也只是曾经自己中毒之际见师父曾经用过的,很是霸道,若是不好,只怕施救之人也要受损几分。
“姑父姑母,侄儿治病之时,旁人不能在一旁干扰,还请姑父姑母暂时移步。”
贾敏摇着头,“让我在一旁看着可好”
林如海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贾敏,“夫人,便听琏儿的吧。”
夫妻二人带着众人走出了内室,只留下朱奎在一旁协助。
见众人一惊出去,朱奎这才满脸担忧的看着贾琏,“公子,这东西毒辣的很,让属下来吧。”
“没事,你去弄点红蜡来,我自由办法。”
夜里总是寂静无声的,只有远处的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和几声犬吠。下人们得了吩咐都未能歇息,院子外面一批候着,外间的屋里又有众丫鬟婆子们候着。
林如海和贾敏靠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面上显得极为憔悴。
里间一直没有传出声音来,贾琏也没有喊任何人帮忙。林如海和贾琏虽极为惦念,却又不敢打扰,毕竟如大夫所言,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若是贾琏此次能成功,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夫人,你莫要担心。琏儿一直都是没有让我么你失望的。”
“嗯……”这个娘家侄儿虽然之前曾经让人伤心失望,但是现在已然是人人称赞的佳儿郎了,又惯是个稳重的人,他竟是如此说了,便是有把握的。就算是有一丝希望,自己也不能放弃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众人都有些熬不住儿郎,有些婆子颤颤巍巍的站不住脚儿。贾敏怜其年事已高,便吩咐了年纪大的人现行去歇息,只留下几个年轻的丫鬟陪同着。
林如海亦是想劝贾敏去歇息,不过贾敏却坚持不肯。自家女儿还在里面生死未卜,自己这个做娘的如何闭得了眼。
“嘎吱。”门被打开的声音,牵动了贾敏和林如海的一颗心。
只见朱奎扶着贾琏走了出来,贾琏的唇色发白。
“琏儿,你这是如何了”贾敏忙伸手去扶着贾琏。
“我无事,”贾琏摇摇头,有继续道:“好在表妹已然无事便好了,这些日子好生调理便好。”
“果真”
林如海和贾敏惊喜的看着贾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嗯。”贾琏肯定的点点头。“姑父姑母先去看看她吧,看完后也去歇息,要不然表妹好了,您二老再病了可不好了。”
贾敏心里自是一心系在黛玉身上,点了点头,忙往里间走去。
林如海看了贾琏一眼,眼中带着感激,“琏儿,辛苦你了。”随即也跟着贾敏往里间去见黛玉。
黛玉的这场病虽是有惊无险,却也将林府的众人吓了个够呛。却也有只得庆幸的地方,一是母女之间的心结解开,日后母慈女孝总归是好的。二来黛玉的药中的问题被及时发现了,日后也免了铸成大错了。贾琏给黛玉又重新开了温补的方子,希望日后能慢慢调理好。
“那之前的药虽好,却治标不治本。如今这药虽也不能治本,却温和许多。再则希望姑父能给表妹寻个会点功夫的女夫子,能教授点强身健体的法子,也好根治此病。”
林如海接过方子,点了点头,末了对着贾琏郑重鞠躬。
贾琏忙拦住,“姑父真是折煞侄儿了。”
“不,你当受此礼。”说着推开贾琏的手行了一礼。语带感激道:“若不是你,玉儿只怕难熬此劫难,她是我和你姑母的命根子,若是没了她,我们亦是难以独活。琏儿你虽是晚辈,却更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此等恩情,便是粉身碎骨亦是难以报答的。”
“姑父和姑母对侄儿的恩情,侄儿亦是不能忘,表妹更是与我血脉相连,手足之亲,如何谈得上恩情二字,侄儿实在不敢当。”
林如海动容的伸手抚着贾琏的肩膀,点了点头,“好,玉儿有你这样的兄长,便是我和敏儿百年之后也不担心了。”说完又对着外面吩咐道:“快拿我珍藏的酒来,我今儿个要饮个痛快,哈哈哈哈哈。”
“是。”下人们赶紧去准备酒菜。
黛玉的身子虽然没有大好,却总能开始用汤药了。贾琏抽了空亦是每日里给她诊脉,眼见着脉象越来越平稳,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定了。
躺在床上的黛玉全身都在锦被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出来,看着面如白玉一般温润好看的大哥哥,显得有些羞涩。
“哥哥,爹爹和娘亲说是你救了我,让我以后要好好报答哥哥。”
看着那怯怯的小摸样,贾琏心里柔然了些。摸了摸黛玉的小脑袋,“是你自己坚强,若不然,谁也没法子。”这句话倒是实话,那般霸道的方式,一把的孩子可是受不住的,偏偏她熬了过来了。
黛玉抿着小脸笑的有些羞涩,“玉儿以后也要像哥哥你一样博文古今,做一个极聪明的人。我要让爹娘开心。”
“嗯,那我便等着了。”贾琏静静的看着小黛玉笑的纯真无邪的脸,“但是以后可不许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若是果真出事了,你还如何让你爹娘开心。”
“我……”黛玉垂下眼睑,“我没有不爱惜身子。我只是想早点好起来。”
睁开眼睑来见贾琏黑漆漆的眸子看着自己,像是得到鼓励一般,黛玉继续道:“我只是想多吃点药,早点好起来。翠儿说便是因为我的身子不好,弟弟才走了的。要不是因为我的病,娘亲和爹爹也不会那么伤心了……”说完,亮汪汪的眼睛已是红彤彤的,极其惹人怜。
贾琏没想到这孩子竟是这般心思的,自己竟是想不出何话来安抚她。半响,方才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
黛玉扯着贾琏的袍角,抬着头看着贾琏,眼中带着恳求,“哥哥,你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好不好,我不想他们难过。”
“嗯,我不告诉,”接着像是保证一般,加了一句:“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黛玉甜甜的笑了起来,眼眸亮如琉璃的,点头道:“嗯,约定。”
贾琏并没有在林家多待几日,因为边疆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动。
贾琏之前离开京城虽是告了假的,但是王子腾受伤,又不想忠顺王独大,便又向皇帝进言,让贾琏跟着忠顺王一道去邺城和谈。圣旨一下,十万火急,贾琏接到圣旨便急忙辞别了林如海夫妇,领着朱奎便往邺城赶去。
小黛玉牵着林如海和贾敏的手,在门口看着贾琏的身影慢慢的消失,脸上现出落寞的神色,“哥哥还会来看玉儿吗”
贾敏蹲子理着黛玉的发,“自然是会的。”
看着黛玉瞬间亮晶晶的眼睛,贾敏心里是遗憾的,若不是这二人年岁上隔了许多,琏儿可当是最好的良人了。可惜了……
东疆的局势比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一路上贾琏策马狂奔,面上虽平静,心里却心急如焚。
柔然人本已经准备和谈了,但是柔然太子突然暴毙,柔然王倍受打击一病不起,几个颇有势力的王子开始了夺位之争。其中以柔然三皇子郁久闾楼凤最为势大,他是太子的胞弟,有柔然贵族势力最庞大的阿伏干氏的支持,又最为好战,这次和谈只怕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也不知那柔然人许了王子腾那厮什么好处,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头缩回去了。若是那忠顺王与柔然人果真有牵扯,这一去只怕要惹出更大的矛盾了。
二人策马一段,待到了有水源的地方方才歇下准备行粮。贾琏刚在溪边洗了面上的灰尘,便听到身后轻轻拍打翅膀的声音。刚站起身子,便听到朱奎道:“公子,林托传来的飞鸽传信。”
贾琏结果小信纸,打开细看,突然眉头紧皱。
“公子,发生何事了”
贾琏抬起头来,黑眸中暗潮汹涌,“忠顺王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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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忠顺王的失踪惊起了千层浪。
主事的人失踪了,从京中再派人去,也耽误了时间,皇帝下了旨令贾琏暂代议和大臣之职,又暗中下旨令其务必要查出忠顺王的下落。
贾琏临危受命,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在此关头得此机遇,兴许是良机,却也说不得是灭顶之灾难。荣国府得了消息后,贾赦领着邢夫人去了庙里拜了菩萨给贾琏求了平安符。
拿着大师开过光的红色的平安符后,贾赦抚着胡子笑开了花,“得了这个平安符,</br></br>
红楼之嫡子有为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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