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众人等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深秋的宫廷内院更是显得格外的清冷萧瑟。

    虽然一道走着，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安宁的有些诡异。

    饶是再沉不住气，九爷硬是闭口不言。

    等到了宫门前分道的时候，才听到直郡王讥诮的对四爷说了句，“老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真要是把兄弟们都当兄弟，刚刚怎么不见你替十三求情。”

    四爷无话可说，在养蜂夹道的时候，他就已经亲自向十三爷求证了当时的一些事情。只是太子除了身份同他们这些兄弟不一样外，他还是皇上亲自教养长大的，那份情却不是谁都能有的。要不为何在听了他们回的话后，皇上明显就气消了许多。

    所以替太子求情可以，替十三爷却是万万不能的，至少在当下是十分不合宜的。

    十四爷也是难得会站出来替他亲哥说话，“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亏心了吧，那你怎么不说你对二哥又打又骂呢。这么盼着二哥不好，如今你开心了吧。”

    直郡王眄了眼十四爷，很是不屑，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一下，甩手走人了。

    九爷以为四爷会生气，还劝道：“大哥说话向来如此，四哥你别往心里去才是。”

    三爷也说了句，“是啊四弟，大哥等这天不知道等多久了，我们也不是想对二哥的事袖手旁观，实在是大哥这人。”话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却很明显了，他们就是怕让直郡王记恨上，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四爷平时就算爱记仇，却也没有什么事都记。他之所以会站出来，也是临时起意的。

    但这事同戴铎说的时候，他却是赞同不已，“四爷这步看似险棋，却是真正走进了皇上的心坎里。”

    四爷一时没听明白，他其实也同其他兄弟一样，无时不在揣摩皇上的心意。不管是不是冷漠，对于这种讳莫如深的事情，他们是谁也没想去触。就是四爷，也并不想过多的把自己陷在里面。可当时九爷都站出来了，四爷如果再缩着，倒显得跟其他兄弟一样了。但事后，他也不是没有后怕。都说君心莫测，四爷自然是知道求情没什么用，要是再把握不住分寸，失了准头，怕是被一起关去养蜂夹道也不无可能。

    所以这会儿听戴铎这么一说，又兀自琢磨了起来，“先生的意思是……”心里的想法渐渐明朗了起来。

    戴铎便说：“皇上幼年因为碰上天花肆虐，一直在宫外避痘，说是未承欢双亲膝下也不为过。后来出了痘回宫，双亲又相继离世，所以他每常听人说哪里出了孝子贤孙的事迹都会派人赐匾额银两以兹嘉奖。这是皇上顾念亲情，便是同宗室里的几位老亲王，皇上也是极其重视，甚至每月派太医上门请脉，所赐物品更是从来不以贵重论。

    戴某说这些，主要想表达的就是，皇上重视骨肉亲情的程度绝不输任何人。二阿哥自小又是皇上亲自教养长大，所以不论他说什么，皇上都是信的。一来是出自于父子之情，二来便是出于私心。如果谁都说二阿哥是个无情无义弑君杀父的小人，那不是等同于在打皇上的脸。

    所以四爷，你这儿不仅替二阿哥求情对了，甚至在别人都在攻讦他的时候，更应该站出来维护他。”

    这样一来，皇上就能在一堆为求自保的儿子里面看到一个有情有义的……四爷想着想着，便眯起了眼。

    戴铎又再捻须说道：“至于十三爷，如今却还不是求情的时候。不是不能求，只是时候还未到，如果可以，最好是由他人来求。”

    四爷知道戴铎这话的意思，毕竟十三冲动之下说的话让皇上感到厌恶。

    戴铎觑了眼四爷，说：“如今还有一事不得不早做打算。”

    四爷知道戴铎说的是八爷，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候，“先缓缓吧，总得等皇上平复下心情，才能再说别事。”

    戴铎便不说话了。

    倒是九爷回去后，说了一番恍惚参悟人生的话，也是把蔚姝给稀罕的什么似的，“行啊爷，您这不是也明镜似的嘛，早先怎么就让屎给糊了眼呢。”

    这屎说的是八爷吧。

    九爷把脸一放，“说的太难听了。”

    蔚姝却说：“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他只要把咱们家的银子给吐回出来，我这感谢他八辈祖宗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九爷就瞪了蔚姝一眼。

    八爷的祖宗难道就不是九爷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