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宋康回来的时候，宋怡然心里有鬼，都不敢正面看他。

    爸爸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带他们俩去了新家看一看。

    新家的装修都是宋康在弄。

    那是一个新开发的住宅区，不远处有一个大型商场，小区门口的马路两边有酒楼、理发店、超市、洗车店等等。

    之前一直没问爸爸，新家是什么样的。今天一看才知道，是电梯房，12楼，比之前的家大了不少，多了一个南房间和一个卫生间。

    “你们也长大了，得分开住。只不过……”宋康顿了顿，“有一个北房间，沐阳，委屈你了。”

    陈沐阳看了一眼舅舅，旋即说道：“我住北边吧，我无所谓的。”

    宋怡然兴高采烈地环视了一圈新家，以白色为主基调的装潢显得干净清爽，床都是一米八宽的，都可以睡三个她了。之前的双人上下铺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小了点。

    她瞅了瞅沙发、餐桌、床和衣柜等，觉得自己爸爸的品味倒也不错。

    宋康原本打算年底前搬进来，后来觉得时间太紧，不如多晾晾，去去味道，到过年后挑个好一点的日子再搬过来。

    国庆节除了做作业之外，宋怡然还去见了一次她妈妈。

    到了外婆家之后，她有些坐立不安。直到看到了妈妈和一个陌生男人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回来，她才不由地吃了一惊。

    这个男人是个光头，脑袋圆圆的，笑起来憨憨的，戴着一副眼镜，身子壮壮的。妈妈虽然依旧是嗓门粗、脾气大，可是脸上却展露着肉眼可见的光彩。

    看来，就算有过一场失败的婚姻，也并不代表以后就没资格获得新的幸福了。

    爸爸可能真的不适合妈妈。也许一开始是相爱的、互相喜欢的，可是久而久之，矛盾便通通爆发出来了。

    那她和沐阳呢？他们将来会怎样呢？

    她不知道。

    这种问题太远了，她一个高中生懂什么呢？反正，她只知道，现在她和沐阳在一起，也很幸福。

    ***

    十一回去便是月考。高中老师的批作业效率简直是超群，下午才考完，傍晚就有同学在传都快批完了。

    选择题是涂卡的就方便了很多，宋怡然依旧做了一趟苦力，拿着计算器，帮英语老师葛莲计算最后的总分。

    算到陈沐阳的分数时，她偷偷看了看他的试卷。说实话，他的字没有她工整、好看，但放在一块儿看，倒也有他自己的特点，一看就是写字写得特别快，英语单词的连笔也很混乱。他的字还特别大，写字也十分用力，试卷翻过来摸一摸，能摸到特别明显的凹凸不平。

    她定睛一瞧，最后的作文题那儿还有他无聊涂圈圈的痕迹。

    宋怡然默默地笑了，写完没事干了可以再回去检查检查嘛，这人真是无聊。

    第二天所有分数都出来了，宋怡然的语数英考得还不错，但是加上物理化学就不行了。陈沐阳则两个排名都差不多。

    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算了，反正她以后肯定不加理科的。这样一想，倒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了。

    而且后头事情多着呢。

    比如这几天的体测，还有下周的运动会。

    晚上回家的时候，宋怡然问他：“你这次运动会参加吗？”

    “参加啊。”

    “你准备参加哪些啊？”

    “还是一千米，不知道这次能跑第几名。”

    “以前都不知道你跑步这么快。”

    陈沐阳耸耸肩，“那是因为以前你不怎么关注我。所以你这次体测，800米打算跑多少？”

    她努了努嘴，“唉，别提了，我可一点也不想跑步。”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呢。”他故作高深。

    宋怡然白了他一眼，“你是老头吗？”

    “老头一千米能跑三分零几吗？笑话。”陈沐阳说着，便捏她软软的脸，“还有，这次运动会，你也要像上次那样，在终点等我。”

    “葛莲可能会让我们这些不参加运动会的狂写加油稿，毕竟这个也算在班里排名里的……唉呀——”

    陈沐阳一把锁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桎梏在怀里，话里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你敢不来？”

    “我来……我来，我一定来！咳咳……”她涨红了脸求饶着。

    听罢，他才放开了她。宋怡然笑着踢了他一脚。

    她居然没生气，这人是不是喜欢被他欺负啊？陈沐阳这样想着，又继续逗她，拍打着她的马尾辫。宋怡然依旧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显眼的虎牙衬得她笑意更甜。

    看来是喜欢的。

    ***

    本来对于长跑测试，宋怡然是不怎么在乎的，觉得及格就行。但是现在不一样，尤其是他们班男生跑完了，轮到女生后，她站在起跑线的大部队里，突然有些紧张。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她。以前测试长跑好像都没在意他会不会看她这件事，这次心境却大不相同。

    神思恍惚之际，老师正好发令，她不小心出发慢了几秒。

    跑第一圈路过坐在草坪上休息的男生旁边时，她注意到陈沐阳正靠在草坪上的球门边笑着对她挥手，她也微微笑了笑，继续跑。

    跑第二圈的时候，她还是处于中后端，跑最前面是班花齐昭昭，她们之间最起码差了大半圈。林晓瑜跑在第三个。

    宋怡然在心里惊叹，天呐这个林晓瑜竟然也跑那么快，是平时遛狗练出来的吗？她这体力，是不是也该养条狗练练。

    她气喘吁吁地跑着，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陈沐阳了。喉咙处愈发地干涩，她好想停下来走一走，歇一歇。不行啊，那就要彻底不及格了。

    太丢人了。

    她这次跑过男生群的时候，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地上的红色塑胶跑道。在最后的200米冲刺时，她都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陈沐阳见她低着头，脸色苍白，跃动的马尾无力地摇摆着，他就心里一揪。

    真想代替她跑啊。

    “看来瘦的人跑步不一定快啊。”沈茂凡看着宋怡然跑步的姿态，悠悠说道。

    陈沐阳淡淡地回了一句：“她就是体力差而已。”

    冲过终点，林晓瑜早就站在那儿等她了，“然妹，你终于来了。”

    宋怡然拿着自己的号码牌，手撑着腿，干咳了好几下，喉咙那儿仿佛有铁锈般的血腥味。

    “小鱼，你……你居然跑这么快，你的牌子呢我看看，第二？你太厉害了。”她胡乱地抹了抹汗，看到林晓瑜的号码牌后，不可置信地说道。

    “齐昭昭才牛逼呢，我跟她差了肯定有七八秒。我怀疑她都跑进三分钟了。”

    “天呐，还是人吗？”

    刚被长跑折磨完，宋怡然又要接受老师的审判。不知道她有没有及格。她侥幸地想，最起码她跑到终点的时候，她后面还有八九个人的样子，应该不至于沦落到不及格的地步吧。

    她紧张地攥着牌子等老师叫她，她前面那个人是4分21。

    一定要及格啊……老天爷，我下次测试前会准备的，这次就放过我吧。

    “22号。”

    “到！宋怡然，学号11。”

    体育老师瞥了她一眼，“4分24。”

    宋怡然回过头抱着林晓瑜的手臂，庆幸地欢呼：“跑个步不容易啊，我及格了！”

    “我一直觉得你应该跑很快的样子……”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长的一张……跑步不慢的脸，还有身材。”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这天好晒，回体育馆呆一会儿去。”

    走去体育馆的路上，陈沐阳突然半路杀出来，把两瓶矿泉水按在她手里，“拿着，还有一瓶给你朋友吧。”

    宋怡然一愣，面上淡淡一笑，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打球去了。”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林晓瑜在一旁打趣道：“你弟对你还是很好的，平时看他和别的女生好像都没怎么交流。”

    她不由地笑起来：“他害羞吧，其实有时候也挺幼稚的，很蠢。”

    “你在笑什么？你这样好像他妈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长姐如母’吗？”

    “你才母呢！本来我还打算施舍你一瓶水，现在就算了。”

    “哈？我本来就是母，而且那不是有自动贩卖机？不用你施舍，姐反过来请你。”

    “不不不，开玩笑的，水给你。”

    打闹了一会儿，宋怡然仰头灌了一大口矿泉水，随后问道：“你和唐晨樱在舞蹈社里认识了没啊？”

    “当然啊，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还在背地里夸你呢。”

    “夸我？”

    “夸你漂亮呗，又长得没有攻击性什么的。这点我很赞同。”

    “太抬举我了，漂亮的多了去了。你们长得也不赖啊。”

    “不过唐晨樱真的是话太多了，像只麻雀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她笑道：“你们搭得来就行。”

    后面两节课宋怡然没来由地开始肚子疼，她觉得下面有一股热流正缓缓涌出来。好不容易憋到了课间休息，她拿了卫生巾就奔厕所里，脱下裤子一看，果然来了。

    “还好还好……”她庆幸道，心想跑个步都把大姨妈跑来了。万幸学校的校裤是藏青色，裤子上稍微印了点血，但是也看不出。

    回教室的时候，她刚踏进教室后门，陈沐阳关切的眼神就聚焦在她身上。宋怡然抿嘴一笑，走到他桌前弯腰悄悄说道：“没事，我来例假啦，安心了。”

    陈沐阳一只手搭上她细巧的手腕，“你肚子疼吗？”

    “有一点点，不过没关系的，你放心吧。”

    “回去买点红糖。”

    “嗯。”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宋怡然问了一个她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今天跑步，丑吗？”

    陈沐阳一愣，摇了摇头，“不丑啊。”

    “我跑得好慢，是不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是……”

    宋怡然两只手握住他一只手，表情殷切诚恳，“早知道跑步前像这样从你身上汲取一些神力，说不定我能跑更快。”

    他暗暗偷笑：“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没想到他竟顺着她说下去了。

    “嘿嘿，那我得榨干你的修为了。”

    “你小说看多了吧？”

    “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