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们应了声四散而去,白墨宸眉间仍然愁意未减。那个丫头一向大咧咧不知愁滋味,幼鹿一般被人欺负也只会无知地眨着两只眼睛一脸迷茫,如今这般失神的姿态怎么不叫他担忧。
果然不出他所料,花轻语回了府中心情仍旧低郁消沉,一连几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房门也不迈。
也不能怪她心性太弱,实在是这样的打击让人无法接受。若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人竟一夜之间变成自己的杀父仇人,任谁也难以消化。
花轻语又做起了噩梦。与上次不同的事,这次梦里的景象变得愈发清晰起来,梦中人的一言一行都真切的恍若就在眼前。大概……大概这一直都不是梦吧?
花轻语胸中积郁,食不宁寝不安,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眼看着人一天天就消瘦了下去。衣带也渐长渐宽,两颊的颧骨都依稀可见。
白墨宸忙于政事,一时也抽不出身来陪。倒是太医们建议,应当让王妃多出去走走才是。心疾总是难愈,多出去走走,换换心境,把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去总归对心境的回复有所帮助。若是如现在一般任由人一直闷在屋里,怕是好人都会生出病来于是白墨宸立即就着手准备,把花轻语送进了宫,临别前还刻意嘱托那个十六公主照看好她。
小公主见有人来陪自己玩,自是满心欢喜,满嘴答应得好听。结果还不到半天时间,便把人给看丢了。倒也不赖她。毕竟小孩心性,只顾着走在前头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最近的趣闻乐事,哪知道一回头,明明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知道就给落在哪里去了。
十六公主着了急,派人再寻也寻不见,只得赶忙给白墨宸传了信。
而另一边,花轻语一路低头想着心事,直到脚踢到了一块石头才恍然抬起头来,眼前的景象自然陌生。再四下望去,哪里还看得见十六公主的身影。一时心急,再加上今日身子虚浮得紧,眼看着就软绵了双腿径自载了下去。
“没事吧?”恍惚中,一个紫色的身影飘来,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摇她。
“喂?醒醒……醒醒。”
花轻语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头上梳的垂鬟分肖髻,身上穿的是藕色对襟襦裙,一张脸生的也美,鼻若悬胆,肤如凝脂,着实是个美人胚子,可偏偏身上这衣服瞧着有些旧,似乎还褪了色。
花轻语由她扶着坐起来,低头道了谢。
那人也是个善良的,仍旧满目关切,柔声问说,“你没事吧?要不要去请大夫?”
花轻语倦极地阖上眼,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坐一会儿就好。”
那人便把她扶到干净的石头上去坐着,攀谈起来花轻语才知道,原来这人叫白心染,身份也是个公主。
白心染见花轻语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搀起人往自己的住所去。
花轻语点头致谢,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地方人这样少?”花轻语自认自己是个野丫头,以前跟十六公主疯起来的时候也曾满皇宫瞎逛游,可是印象里,却好像从来没踏足过这处地方。
白心染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笑着宽慰她说,“你放心,这里还是皇宫呢。只是地方太偏了,连宫人们也懒得过来就是了。”
“哦。”花轻语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她问道,“你就是四王妃吧?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花轻语疑惑地偏头问她道,“你认识我?”
“哈哈,宫里谁不认得你。”白心染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如新月,教人瞧着心里也跟着舒朗起来。
花轻语有些赧颜,心虚地小声说,“倒是我疏漏了,以前没瞧见过你。”
白心染似乎是习以为常,无所谓地抖抖肩说,“没事,我很少离开这里。只是上次宫宴的时候见过你。哦,说起来,四王爷对您可真是恩爱呢。”
两人一路攀谈,不多时便到了白心染的住所。
比起白心染身上那身洗褪色了的衣裳,那屋里陈设的简陋更是让花轻语吃惊,不过简简单单一张床,一张桌子,甚至连纱帐都是宫人们用的那种灰色蚊帐。“这……怎会如此?”
花轻语有些诧异,若是白心染所言非虚,她确是一位公主的话,那这样的配制确实是太穷酸了。
白心染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大方地把花轻语扶到桌旁,给她温下一壶茶,笑道,“宫里大了,皇上哪能处处都管得到。再说了,一个栖身之所,要那么多奢华铺陈也是浪费不是吗?”
“可是这也……”花轻语看着眼前这个刚强姑娘眼底噙泪,“这样也太不公了。等我见了皇上,一定跟他禀明这里的情况。”
“别。”白心染立即捂着她的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千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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