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我告诉你她在哪啊。”
说罢,小妖精像嫌弃什么死老鼠毒臭虫似的撇了撇嘴,睨了一眼谢清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匿了身形,走了。
谢府就此炸了锅,有说是见了鬼的,有说是闹了妖的,更为诡异的是,他们家的三少爷,谢清明,跟中了魔似的掉头就跑出了府,谁也拦不住。
谢清明是去了他大伯那,就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郡守大伯。谢清明素来稳重,如今风风火火来借兵,大伯谢靖伦也爽快,直接拨了百人与他,直捣那贩卖人口的老巢。
说真的,如若不是莫愁托付,谢清明估计刀架脖子都干不出这事来。他读圣贤书,习文武艺,多半图个修身养性,志不在报国,亦不在安家。
如今头一回带官兵,竟然是为了砸妓院。
谢清明都不敢细想,想多了怕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觉得甲胄金戈去踏这十丈软红尘,既不体面也不道德,可真眼见了那人间炼狱,谢清明才知道,莫愁所做之事的意义,心底也就愈发多了份敬重。
谢清明把教乐坊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莫愁人影。磨破了谢清明的嘴皮子,也没在那鸨母嘴里撬出莫愁的下落。
谢清明急得满屋乱踱,却似个堵住刺猬的饿狼,无从下口。
府牢衙役在旁细打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和言细语地把这谢府三公子请了出去。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鸨母便将莫愁被卖与人配阴婚的行踪一五一十的招了。
谢清明永远忘不了他透过门缝的偶然一瞥,瞧见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谢清明永远不知道莫愁曾经教给广寒的一句话,“人间有人间的规则”。
这规则,草木化成的精灵不懂,生在蜜桃罐里的大少爷,也不懂。
莫愁窝在谢清明怀里,久不见他说话,便问道,“想什么呢?”
今日诸多惶急,诸多恐怖,谢清明都不打算付诸言语了,正如莫愁也默契地只字不提自己深陷幻境地狱,仍一心执念他谢清明一人。
“我在想……你那朋友,是人么?”
“广寒?哦,不是,他是桂花树精,就我院里那棵桂花树。”
莫愁先前几度隐瞒,主要是怕谢清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如今几度风雨,几重变故,也就百无禁忌起来。
可谢清明还是一惊,纵然他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妖怪。
“妖怪,会长生不死么?”
“当然不会。上古众神尚有没落的时候,更何况俗世精灵。他们因缘巧合能修得几分灵性,进而化成人形。一旦本体受损,灵魂也会随之湮灭了。”
说完,莫愁突然一愣,惶然转身问道,“你……想干什么?”
谢清明轻轻弹了下莫愁的脑门,“你都想什么呢?我在想……我死后,你该怎么办。”
谢清明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也是实情。可莫愁却猛地心头一紧,胸口像插了一把刀一般,疼得她眼圈发红。凡人惧死,皆是怕神与形俱灭,此生功绩付诸东流。可他畏死,竟是怕留她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
千回百世,一次次生死别离,莫愁真是倦了,够了。可当如何呢?谁能耐命运何呢?
沧海桑田间,几度换了人间,莫愁依然是那个莫愁,其实世道也依然是那个世道。人生在世,自以为万物灵长,却诸多不得已。人常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其实多半都是鱼和熊掌都没得选。莫愁自以为比别人多活了许多年,也不见得想得比别人通透,看得比别人长远。
情到深处,仍是手足无措。
如今二人的感情摆在面前,二人的前路却辨不明晰。放在莫愁面前也不过两条路,一是且偷得一晌贪欢,逍遥快乐的先渡这一世,死后各自分散,长长久久的相忘于山川。二是当断则断,把这份还没有任何实质的感情戛然而止,还人家谢清明一份安稳的寻常人生。
莫愁总想着自己这一世也是昙花一梦间,绽放时惊艳四座,然后盛极之时戛然而止,绝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带着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决然。可如今偏偏杀出了谢清明这个程咬金,三板斧耍得既没力度又不走心,偏偏挡住了莫愁全身而退的去路,让她逃离的路上举步维艰。
情到深处,当真是瞻前顾后的负累。
真到了两弊相权取其轻的时候,莫愁思量,且活现世吧。
“你死后的事,等你死了我再想。先说说活着的事吧,我是个怪胎,早晚不容于世,到时你想怎么办?”
谢清明手臂一紧,从后面把莫愁抱得更紧了,他把脸埋在莫愁还未干透的秀发里,呼吸间透着一股发梢的冷香,他在莫愁的耳畔呼出轻柔而温暖的气息,“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莫愁眼眶一酸,她孑然一身于天地间,做惯了沧海一粟,过惯了蝼蚁一般的人生。如今有一人,愿意与她倾心相伴,哪怕真如他所言,一叶扁舟,泛舟远洋,且躲到天涯海角去,她也不再是单枪匹马去度过余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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