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呢?”
“敢问姑娘,你信奉这……水正教,是为了什么?”
莫愁对这邪教所知甚少,又想撩拨这呆讷少年,便信口胡诌道,“上面不写着呢么,身归洪荒大泽,永世不入轮回,求得灵魂永存。”
少年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姑娘谬矣。姑娘可曾见过其他教会的教义?无论是主流大宗,还是旁门左教,一言蔽之,要么谋求肉身不死,要么祈愿灵魂永生。如此修行,与凡尘俗世追名逐利的奔波,又有何不同呢?”
莫愁顿觉眼前一亮,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平心而论,无论是长生不老,往生极乐还是曳尾涂中以图逍遥,这不都是身披彩霞的人间贪欲么?倘若修行与信仰都只为一己之私,那么断不能成大道,有所成就。姑娘你口口声声说灵魂永存,可什么样的灵魂才值得永存呢?”
他凌厉的眼神放缓下来,倒生出几分与人论道的耐心来,“倘若贪婪,虚妄,自私永存,那这世间当有多污浊不堪?还值得你让灵魂之火长燃么?更何况父母亲情养育你一回,你不想结草衔环以报,还散发这些让人别人也撇家弃子,不是在害人?”
少年的语气并不重,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低沉。然而莫愁的心窝还是像被利器捅了一般,泛起一阵酸痛。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灵魂永存是可行的,只是不能与人言罢了。
她默默垂下了眼帘,灵动的双眸一时黯淡起来。莫愁自知非神非圣非贤,造化弄人让她灵魂流转,可说到底俗人一个罢了。嗔痴贪念一样不缺,行事皆是趋利避害,不比任何人高明半分。这红尘乱世污气昭昭,可自己有什么选择呢?
仔细想来,少年说的对。狂躁疯癫,离别纷乱,最难满足就是人心。莫愁不敢妄言物事皆空,但千百年来所见所感,已知执着之事多为心瘴。执着功名,执着真情,执着富贵,执着生死……如今人们执着修行,一心贪图得道或永生,又与这些凡尘执念有何不同?
都言人间不值得,都在贪恋人间。
莫愁正出神,男人见这瘦小的女孩神情由桀骜转为落寞,不是方才那种装出来的可怜劲儿,倒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萧索。他突然觉得这只是个无知被骗的女孩吧,可能自己方才的语气着实太重了。
他眼皮微微一动,不自觉地敛去了一脸的冰霜冷淡,很勉强地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仔细打量才发现自己比女孩高出了一头还要多,便俯下身,近乎半蹲着对莫愁说,“回家吧姑娘,这册子和所谓的灵魂永存都是骗人的,别让你爹娘担心了。”
莫愁一愣,她不知为何方才剑拔弩张的局面突然就缓和了。因为男人屈了身,莫愁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了男人的眼睛。那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渊,洞见不得一丝红尘俗气。
男人语气温和如璞玉,倒似是妙手拨动莫愁心底的一根弦,轻轻浅浅,回味却无穷。
这声音……竟与梦中人出奇的相似。
想到这,不知为何心中又是一揪,莫愁点点头,“好,公子送我回家吧。”
就这样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地到了裘府后宅。
莫愁早已敛了方才的忧郁之气,春日桃花般的小脸上又露出了往日的狡黠。她轻声道,“谢谢公子指点,敢问公子姓名?”
“在下城东谢家小辈,行三,谢清明。”
第17章 差别
莫愁怔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巷子尽头再看不见谢清明笔直的背影,才苦笑了一下,这辈子这贱命。春心刚有点苏醒的意思,就被一盆开水给烫死了。
敢情自己撩拨来撩拨去,惹的是把自己拒绝了的谢家三公子。
也好,孽缘及时扼杀在摇篮里,倒是省得作孽了。
回身进院,广寒正翘着二郎腿,没骨头似的倚在一根树枝上,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一脸得意地望着莫愁。活像被先生夸赞了之后等待父母奖赏的孩童。
“你已经化了人形了,别坐那么细的树枝上,小心摔死你。”
“嘿嘿,习惯了……”
树下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摞书,每摞十本,唯有一摞少了一本。要不要这么巧,发出去一百本,被小妖精用风卷回来九十九本,就丢了一本,还被谢清明拿到了!
莫愁呢喃,阿弥陀佛,孽缘啊孽缘。
“做得不错,虽然少了一本,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表扬的。”
少年换了个姿势,仰天躺在枝头,“算了吧,你少吹毛求疵,你个万年不死老妖精,谁能要了你的命啊?我又没让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不至于耍赖。”
“那你说,你打算让我怎么谢你啊?”
广寒眼珠一转,用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俊俏的脸庞,莫愁坚信,那脸颊如果使劲掐一把,肯定能掐出水来。
“亲我一口,就当酬谢了。”
莫愁刚悲春伤秋地感叹完自己的苦命身世,哪有闲心和这小妖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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