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病好了,他围着她不停的跑,让她头晕,弟弟一直叫:姐姐,姐姐,你怎么不跟我玩?你起来,不要睡。
好像还有妈妈,她不再哭了,她在笑,她说:乔乔,这是妈妈和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有一条公主裙么?喜欢吗?
她喜欢,那是一条有蕾丝花边带着亮晶晶串珠的裙子,她的同桌就有一条,她快羡慕死了,同桌说了,在外国那叫婚纱,给最漂亮的新娘穿的。
现在她终于也有了,可是看起来怎么那么小呢,现在她都一米七了怎么可能穿啊,有人在身后吵闹,她奇怪,转过头发现是爸爸妈妈,爸爸恼怒的说:我们离婚,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妈妈不哭反而冷笑,她说:离婚就离婚,跟着你算我瞎了眼。
可是他们都走掉,谁也不要她,她想哭,就真的听到了哭声,断断续续的抽噎,仿佛不敢惊动了她,可是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还有陌生人:“潘先生……”
“怎么样?能吃一点么?”
“不行,她老是吐,吃多少吐多少,再这样下去恐怕……”
“给我。”
有人粗鲁的用勺子来撬她的嘴,用勺子压着她的舌头,然后是温热的稀粥,她可真生气了,她不想吃,那个粥有中药味道,让她恶心,一阵反胃她又吐了出来,可真是难受啊,她又听到那个抽噎着的声音怯怯的说:“潘先生,还是我来吧,您这样会弄伤她的……”
有人接替了粗鲁的潘先生,温柔的给她擦了擦嘴巴,那个耳熟的声音哭着说:“乔乔,求求你,吃一点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求求你了……”
噢,她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么温柔,原来是刘宇飞啊,那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她一直哭一直哭,有个不耐烦的声音说:“你给她读读这个,我知道她听得见。”
有人开始哽咽着给她读新闻,她听出是许蓉的声音:“不良地产商罗氏……楼盘……豆腐渣工程……大雨冲毁……倒塌……死两人重伤七人……目前还在深入调查……”她怎么也是哭,读的断断续续的,可是她已经听明白了,是罗昊,她知道,罗昊出事了,那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人……她怎么还没死呢,她记得她看着那把刀片深深的嵌进了皮肉里,她怎么就死不了呢?她的命可真是贱啊,怎么就不死呢。
“乔乔,你妈妈打来电话问你了,说你怎么都这么多天不打电话了,她着急啊,我们就说你实习了,太忙了,你快睁开眼睛吧,求求你了,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乔乔……呜呜……”
她想她有多久没给妈妈打过电话了?以前她总是一个礼拜打一次,她睡了多久?她总是睡了醒醒了睡,不想睁开眼睛,每次醒来她还记得那个恶狠狠的声音说,她要死了就让罗昊、爸妈、弟弟来给她陪葬,他可真是恶毒,她终于害了罗昊吗?她多爱他啊,她怎么能害他呢,可是现在她还是累还想睡觉……
谢乔觉得热,热得要命,是谁在大夏天的盖她身上这么厚的被子,整个身子捂的快要着火了一样,她的喉咙里干涩疼痛的很,嗓子里像被人撒了沙子一样干疼,她出了满身的汗,她还想要踢开那床要命的被子,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哼哼。
有人过来给她擦汗,轻轻问:“谢小姐?热么?喝水么?”
她想点头可是没力气还是哼哼。
有人喂给她温水,嗓子不再干涩,眼前有刺眼的光亮晃动,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是个女人,她一边给谢乔擦身子一边哽咽着小声说:“天可怜见的,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啊,尽是骨头了。”她说话的语气像妈妈,是妈妈么?她努力的眨眨眼睛,想要看清楚些。
女人突然惊呼一声,然后惊喜的对她说道:“谢小姐?老天保佑你可是睁眼了,我,我告诉管家去。”
一会儿又冲进来更多的人,不住的聒噪:
“谢小姐?您醒了?”
“饿么?想吃点什么?”
“感觉哪里不好?”
“光线刺眼快拉上窗帘。”
“给潘先生打电话,还有葛医生。”
这些人谢乔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怎么那么热情紧张?可她还是累,她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是晚上了,因为她模模糊糊的看见诺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很小的灯,床头处站着一个穿黑衣服却带着白口罩的男人,他手里正拿着一支针管,挤出里面的空气,然后有细小的水柱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弧线,他弯腰拉起她的胳膊,抬头时看见她已经睁开的眼睛,但他没有吃惊也没有兴奋,只是弯着眼睛小声说:“我给你打支营养针,目前你还是需要它来维持你需要的养份。”
她试着开口讲话,但声带沙哑声音听起来像破砂壶:“你,你是葛医生。”
“对。”男人用棉棒按压针孔,然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摘掉了口罩,谢乔模糊的看到那是个老人,因为他有满头的白头发,还有皱纹,他慈祥的笑着,依然是小声的说:“姑娘,你要坚强点,你瞧,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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