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叙旧，那是为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他烧成灰我也记得他腐臭的气味，怎么可能认错！”季夜仿佛被勾起回忆，脸色变得狰狞，“晏城，你躲在后面算什么，不敢出来见我吗！”

    林衣竹微微一愣，讶然道：“他不是晏城，前辈……”

    “我说你听不懂话吗，我没认错人！”季夜朝林衣竹怒吼，又突然收敛表情，轻声道，“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没用的人类，怎么会记得以前的事，那是不是我杀了你也没关系，咦嘻嘻嘻。”

    季夜捂着嘴笑，漆黑的夜空，回荡着他短促的笑声，尖锐刺耳。

    林衣竹思忖，这神经有问题的鬼王没认错人，那就是周成彦来头不简单，前世怕是什么大人物，和鬼王结怨，如今人家找上门来寻仇了。他刚才应该是在试探周成彦还有几分实力，如今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晏城，你起来啊，你怎么不起来？”季夜张大嘴夸张的笑着，一步步靠近周成彦，“你真是个废物，哈哈哈，要不要我来帮你。”

    “前辈请止步。”林衣竹上前一步，挡住他前进的方向。

    “小子，你不要命了。”季夜说翻脸就翻脸，前一秒还是小哥，下一秒就是小子。

    “谁不想活着，就看前辈肯不肯放过我们。”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忠心耿耿。”季夜这才正视这个除了长的好之外，一无是处年轻人。

    林衣竹洒扫一笑：“我平生就重一个信字，既然应了人要护他一夜，怎能言而无信。”

    “那要好好表现呀。”

    说“现”字时季夜还在原地，低头浅笑，一声呀只说了半个字，林衣竹眼前失去季夜的身影，他下意识朝侧面斜跨一步，刚离开，锋利的指甲划过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他们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季夜占据了林衣竹之前的位置，林衣竹在他侧方三米远处。

    季夜对着他又是柔柔一笑，林衣竹拉开距离，法师对上刺客，靠近了就是找死，哪知季夜笑过之后不再继续，身子一闪，飞向周成彦。

    午夜已过，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周成彦虽仍然动弹不得，身体却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恢复。

    季夜和林衣竹的对话他都听到，也注意到这新出现的鬼王即使是在和林衣竹说话，眼角余光总是留意他这边。

    他狰狞面孔和眼中的恨让周成彦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善了，季夜虚晃一招，绕过林衣竹直奔他来的行为也在他意料之中。

    “鸣蛇，去。”

    他是冷没错，冷到怀疑自己在零下十多度的环境，但越冷，体内的阴气转化而成的灵气运转的越快，并在时刻吸收壮大，一夜功夫，已经是之前的两倍不止。

    鸣蛇属阴，和他相符，除了护身，还能驱之御敌。

    季夜迎面和鸣蛇撞上，一个是没有实体的阴魂，一个是身有四翼的灵蛇，都以速度见涨，在空中你来我往斗成一团。

    鸣蛇长尾横扫，季夜跃起贴近，照着他的翅膀挥去一抓，鸣蛇侧翼一掀，半旋过身子躲过，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的脑袋咬下去，咧到脖子根的大嘴一点也不让人怀疑能将整个头扯下来。季夜借力后退，并指在空中一划，一柄漆黑长剑出现在他手中，照着鸣蛇就是一下子。

    鸣蛇本体是上古异兽，但现在驱使的不过是一个玉盘中的玉灵，和鸣蛇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而且周成彦刚开始修真，修为只有浅浅的一层，能驱动鸣蛇还是天时地利人和，想让它发挥出更强的能力却是不能。除了刚开始趁其不备，尾巴抽到他一下，后来一点便宜没占到。

    眼看鸣蛇即将败北，林衣竹闪身加入，一人一蛇合力，堪堪挡住季夜。

    火光不时在眼前闪过，周成彦静静的感受灵气在体内消失。别看鸣蛇风光，用的都是周成彦的灵气，他的不够用，之前林衣竹帮他储存在丹田的多余灵气早就用上，已经消耗大半，眼看又要见底。

    周成彦视线随着林衣竹转动，看着他在火光下冷峻的脸，想笑，想要赞一句他严肃的时候最帅，没力气。

    这会他是真的感受到冷，不止是体内的冷，还有生命力缓慢流失的冷。

    之前周成彦没将身体变化放在心上，也是因为就算冷，他也没有感到生命受到威胁，而现在，他有种感觉，再这样下去，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视线越来越模糊，人物像都被打上马赛克，只剩下一块块彩色区域，其中林衣竹火红的色彩在黑色的背景中最是鲜明，周成彦最后留恋的看他一眼，眼帘在不知不觉中合上，失去意识。

    鸣蛇悲鸣一声，失去灵力支持，化为一道青烟返回玉盘，林衣竹和季夜一惊，继而发现周成彦的不对劲。

    “哈哈哈，晏城，你果然是个废物！”季夜惊后转喜，放肆大笑，舍下林衣竹直往周成彦而去，脑中已经出现十八般折磨人的法子，黑色眸子中仿佛有血光闪过。

    “周成彦！”林衣竹直追过去，然而季夜轻轻一拂，林衣竹就被他的掌风扇到十米开外。

    刚才顾忌着不能伤害人类，季夜下手只用三成力，全当陪玩，拖到他灵气耗完也就是了，这会见人倒下了，哪还有心情周旋，只想快点把人弄到手，好报仇雪恨。

    “何方妖孽在此作乱！”

    一声厉喝突然从远处传来，声音中包含的深厚功力让林衣竹不由气血翻涌，吐出一口淤血。

    季夜的反应好一些，不过也被震的停顿一秒，他咬牙加快步伐，眼看就要抓到周成彦的衣角，一道细长黑影朝他伸出的手心飞来，如果不收手，掌心绝对要被洞穿。季夜恨恨的收回，黑影刺入地面，只剩一个头还能看见，他退后几步，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树枝。

    “咦，鬼王，这倒是少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中间，穿长袍，着布鞋，双手闲闲的背在身后，“中元节是让你们回家探亲，可不是让你们来伤害人类，别是忘了规矩。”

    “臭道士你少管闲事。”季夜舔舔被厉风蹭到的手背，不客气道，刚才和林衣竹与鸣蛇战斗，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这会居然被一根树枝伤到，人间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

    “好笑，我管我人间的事起哪轮得到你这阴间之鬼来说事。”老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