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伤了自己,我分明有机会保护她,却因为不肯开口坦白而错过,我这样,是不是很冷血?”
童子衿说了这些话,盯着天边的群星,没有回头。夜色更浓了,却依然没有风,刚才那些话就好像还飘在他周身并未散去。
冯大福亦是不回头,想用映入眼帘的星河掩饰心底那份不忍。
“你又怎知你姐姐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呢?不管她知不知道你手里握着凶器,她都还是会替你揍翻那群小兔崽子。”
“可是……”
“要我说,子衿就像一间冬天里藏着火盆的屋子,屋内屋外那是两个世界,外头的人只看得见风雪盖顶,不晓得里头有多暖。”
“也就是你,非要撬开门不请自来,可不要脸。”童子衿又被这奇怪的比喻逗笑了,先前的阴郁仿佛也不那么沉。
“那是,现在这屋子内内外外可都归了我,我是赚大发了,从此我就守着这屋子,便是金山银山我也不要。”冯大福话锋一转,还是多说了一句,“以后……如果说出来心里可以轻松一些,别看我这样,唯独对你……你可以信我的。”
“嗯。”童子衿也轻轻地应了。
“哎呀!这世上像我这么洒脱的人可不多喽!子衿可要珍惜我!旁人都不如我看得开!”冯大福说不了几句,本性便又发作。
“是你脸皮太厚,旁的人都不如你。”
“子衿那么好看,说什么都对!”冯大福见子衿开心,自己更是乐不可支。
“夏掌门托我办的事也差不多了,等冬天闲下来,我们向北去看雪如何?”
“自然是都听子衿的,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童子衿的要求,冯大福向来是一口答应,却又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说到九山派,他家那夏小公子可真是小心眼儿,前月里我好心写了书稿送他,他回我一封长信,一个脏字不带却把我骂的狗血喷头,子衿要不要看看,那文采飞扬,力透纸背,我的话本儿后继有人喽。”
“别以为我不知道,谁让你乱写他万花丛中过,污了人家清名,活该被骂。”
“哈哈哈那可是写话本的精髓!”冯大福说,“哎,其实你我都比不过他好命,他可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是说夏掌门原先的安排?”
“可不是吗,夏小公子这么些年待在门派里足不出户,早就被惯坏啦,也就他自己不知道。”
“你和他不是朋友么,背地里这般说人坏话。”童子衿说。
“朋友归朋友,这也是事实,他们家两兄弟,一个说一不二,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另一个一无所知,自己小心思一大把,真正事到临头又看不透,偏偏两个又都不肯和对方说,到时候圆满收场,难呐。”
“你既然看透,为何不提点他们?”
“没用的,两个倔脾气,说了也不会听,有些事就只有自己做错过方可醒悟,我们俩听命令给人善个后就够啦。”
“我今日才知,原来你也是个有正形的。”童子衿说。冯大福一直嘻嘻哈哈,油嘴滑舌,说话真假掺半,可那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可作不了假。
“子衿不知,本神医上天入地七十二般变化都还没出手呢!”冯大福最经不得别人夸他,一听这话自己又好似飘飘欲仙。
“是么,不知今夜神医准备用哪般变化下地呢?”
童子衿说罢便独自飞身而下,稳稳地落了地,又翩然转身进了屋,还顺手带上了门,徒留冯大福一人坐在树杈上沐浴着明月清晖。
“等等!子衿别走!我错了!是你七十二般变化!你救救我!子衿啊!哎呀你看这七月飞雪啦!我要冻死啦——!”
童子衿听着门外毫无诚意的哀嚎,不禁笑出声来,这心里少了好些陈积的旧物,那个人占据的空间早已足够他在这儿耍剑了,七夕佳节,的确也是个好日子。
第31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幸好我有他没有
李行川此人,既疯且傻,只怕还缺心眼,自己在梅溪遇袭之事尚未查明,他倒能安生住在玉梅坛当了十多天甩手掌柜,既不和红梅坛联系,每日也无所事事,十五又对他有求必应,小日子过得那真是惬意。
不过这十日来,我的伤也好了一些,玉梅坛选址是极好的,气候舒适,环境自然,除了山间虫蛇难免多了些,李行川恶心了些,若要在此常住,别的地方几乎无可挑剔。我甚至担心时间一长,我都要忘记自己是住在千重雪的地盘的阶下囚。
终于,李行川准备启程,十五依依不舍,抱着他哭了一场,又亲自送下山,给了李行川许多银子,相互说好过年时回总坛再见。
李行川置办了车马,却没有告知我路线,只说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三日,马车行路就得七八日。我没说什么,我说了他又不会听我的,而且路上时间越长,或许我逃脱的机会越多。
可是一路上李行川把我看得很紧,宁愿把我当个物件似的搬进搬出,也不让我自己走路。最过分的是,他为了防止我逃跑,竟然成天揣着我的靴子,让我光着脚坐车,也真是不嫌脏。夜里他自然也是断不肯留我一个人住,还拿着铁锁链把我和他的手锁在一起,我挣脱不开,又害怕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毛病,也从来不敢睡着,可谓是爬遍了客栈的柜子顶和床栏杆,活着真难。等到了白天,我又困得不行,李行川驾车,我就在车里睡着,整个儿作息完全颠倒了,就更没机会逃,简直是恶性循环。
因为作息颠倒,李行川和我的交流也很少,到第六日午后,我刚睡醒,李行川突然对我说:“娇娇,我们明日便能到了。”
“别这么叫我!”十五不在,我也不想再忍受他每天娇娇娇娇喊得我头疼。
“那你说我怎么叫你?”
“我有名字!”
“直呼姓名多生分哪,我们这关系,怎么也要亲近些。”
“我跟你什么关系?”我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李行川却沉默了,一时间只听得车轱辘碾压路面碎土块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李行川才开口道:“同行多日,我照顾你这么久,却连个朋友也算不上么?”
朋友?照顾?你怕不是在逗我,有把朋友用铁链锁起来,不给朋友穿鞋,不让朋友回家的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同他讲了,反正他又不会放我走。
“真的?”李行川似乎有些高兴,想了想又问,“夏煜平日里如何叫你?”
“弈汐。”
“你不是叫夏凛吗?”
“我,姓夏,名凛,字弈汐,懂?”
“字是什么?”
“男子二十,冠而字。名以正体,字以表德。”
“所以以字相称才算亲近?”
“……也不全是。”
我不想与他讲这些礼义,说来他大概也不懂。
“我现在只有个十二……这算名字么?要不娇娇给我取个字,以后你对我也以字相称怎么样?”
“别叫我娇娇!!!”
“给我取个字,就不叫你娇娇。”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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