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吩咐道:“很好,马上传给我。”
很快,手机接收到了两组音频文件。是第一组的来电是由家里佣人接听的:“喂,你好,这里是陆府,请问要找哪一位?”
电话中人听声音年纪不大,中气十足,只是语速相对过快,显得有些紧张:“喂,让陆远腾来听电话。”
佣人客气地说道:“先生这个时间外出还没回来,不如你留下姓名和口信,我帮你转达给先生。”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犹豫,也可能是在跟同伙商量:“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去帮我告诉陆远腾,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你就说……”又停下思考了几秒,“就说我知道孔繁珍的真正死因,晚上七点我再打过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话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和佣人的自言自语:“什么东西,孔繁珍?你是说孔小姐吗……喂?喂喂?”
嘀——
提示音过后,是第二段音频。不知为什么,那人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这一次电话是父亲陆远腾亲自接听的:“喂?哪一位?”
从电话里能很明显听出,对方紧张地吞了口吐沫:“陆远腾吗?我是……算了,你也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来找你做交易的。我呢,有个秘密,和你、和孔繁珍、和周荣都有关系,想听的话,就按我说的金额准备好钱来换。”
父亲毕竟经商多年,应对起这种场面从容淡定:“想做交易?那总要让我先看看货吧。”
“咯咯咯,”对方笑得有些得意忘形,“你想探我的底嘛,我知道,你想看看我究竟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再采取不同的办法对付我,我可没那么笨。好吧,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点提示吧——油箱,没错,油箱,这油箱一旦空了,开车的会怎么样呢……”
父亲完全听不懂似地怒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当我这里是幼稚园吗?随随便便知道几个人名就来编故事骗钱?阿珍去世的真相警察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是肇事司机操作失误造成的,和什么油箱不油箱没有半点关系。年轻人,别再搞坑蒙拐骗这一套了,否则我立刻报警!”
电话那头大概真被父亲的话给震慑住了,足足沉默了几分钟之久,男人终于又开口了:“陆远腾,我就是为了钱而已,别的不想管太多。你一定知道油箱是指什么,自己一手策划的事,自己怎么会忘?好吧,好吧,你是‘正人君子’,不理会我这种‘阴险小人’也正常,那你猜周荣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呢?”
“说吧,你要多少钱?”
第27章 良药
据说暴风雨来临前夕,海面总会异常平静。就像此时此刻的陆家,各种隐秘的、险恶的、荒诞的、不可告人的暗流互相交织汇聚起来,在深不可测的水底慢慢搅起巨大漩涡,并终有一日会冲脱而出,将所有温馨的伪装与美好的假象吞噬殆尽。
作为风暴的最中心,父亲陆远腾身上倒是看不出一点端倪。自从神秘电话出现之后,佣人们纷纷在私下议论起了母亲的死因,盖棺定论二十年之后谣言再次甚嚣尘上,许多人都暗自揣测着这件事背后是否和周家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电话的详细内容父亲一直绝口不提,只说是有人为了钱想要空手套白狼。他本可以置之不理或者干脆报警了事,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大量的现金,对此,父亲给大哥和小妈的解释是想要花钱买个平安,以免有人再生事端,居心叵测挑拨周、陆两家的关系。陆家能在生意场上立足,少不了周家这个坚实的后盾,想谋求更大利益,务必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安稳。
接到电话的当天,陆孝严立刻派人着手调查了那个打电话的男人。那小子倒也聪明,懂得用未登记的电话卡来隐藏身份,可惜他百密一疏,没有注意到通话时的背景音,经过专业设备的放大和去杂音之后,能够清楚听到金属工具的碰撞声和汽车喇叭声,中间还夹杂了一句“凸轮轴磨损严重”之类的话。
凸轮轴是活塞发动机里的一个零件,据此推断那人打电话时很可能正身处在一间修车行内,再联系他比约定晚了二十分钟的状况,明显是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时间分配,故而作为店内伙计的可能性要比客人大得多。通过卫星定位,陆孝严的人轻松锁定了那通电话讯号的发射范围,再在范围之内找到符合条件的修车行,没花多少功夫就查到了打电话人的真实身份。
原来那家伙名叫阿成,四十几岁,因为入室行劫伤人坐了十几年牢,去年刚刚放出来,目前正经熟人介绍在一家车行里头打杂。可令人费解的是,陆孝严的手下将这个阿成从小到大、从里到外查了个遍,却完全没查出他和周家、和陆家、和当年的车祸有半点关系。这感觉就像眼前被罩上了一层磨砂玻璃,有什么东西明明离得很近,却没办法看清楚。
线索断了,陆孝严无计可施,只好先派人盯紧了阿成和父亲的几名心腹。论手段、论实力父亲要比他高出不止一个等级,他能查到的消息,父亲只怕早就了如指掌了。
跟了整整三天,并没发现父亲那边和阿成有过任何接触,直到第四天,一桩火灾事故引起了陆孝严的注意。事发地点是间小型杂货店,起因是线路老化引发的自燃,当晚店家的女儿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老板娘陪她去医院挂急诊了,等母女俩回到家,杂货店和店面楼上的住所已经悉数化为了灰烬。
整件事发展到这里或许还可以当做是意外,离奇的是,第二天老板娘和她女儿就双双离开了里岛,连保险公司的赔偿金都没有领。而陆孝严之所以会留意到这起事故,是因为火灾发生后阿成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寻找老板娘母女未果,他还不死心地钻进废墟努力翻找着什么,直至最后空手而归,脸上写满了失望与懊恼。
在调查过老板娘的底细之后,陆孝严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老板娘人称生嫂,他老公阿生正是当年撞死孔繁珍的凶手。阿生因为违规行车致人死亡被判了七年刑期,可他入狱的第三年就在一场犯人集体械斗中不慎被牙刷柄割破喉咙,当场死亡了。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号称知道真相的阿成,正是当年与阿生同住一间房的囚友。
如果母亲的死和周荣有关,阿成为什么不直接去勒索周荣?如果母亲的死和周荣无关,这件事又为什么会威胁到周、陆俩家的关系?还有,阿成为什么特意提到“油箱”这个词?父亲又为什么会妥协?真相似乎就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陆孝严反倒有点犹豫了。
要知道真相往往是世上最残酷的东西,它有时是烧得滚烫的炭火,有时是长满利刺的荆棘,想抓住它,想做个洞悉一切的聪明人,首先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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