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雍与商人向来不睦,经此一事仇怨算是结深了。
小真成了专司研墨的丫头,每日陪在雍左右,雍偶尔写几个字,偶尔画一幅画,小真闲得很是无聊。雍便教小真吹箫,别看小真做活笨拙,琴棋书画方面却是一点就通。雍兴致高的时候还会与小真合奏,抚琴弄箫的二人已隐隐有了几分离尘绝俗之韵,
雍经常带小真出府游玩,小真非常喜欢越骊,一直想要学习骑马,公子雍却不允:“女孩子,学什么骑马,坐车就好。”
小真不顾公子雍反对,私下央求楚江,楚江偷偷教会了她骑马。雍并未责怪他们,反将越骊送了小真,并为她制作了多套骑服,小真经常与公子雍并辔出行,府中仆人们渐渐开始对小真另眼相待。
一日,小真陪公子郊外游玩,夕阳西下,一行北飞的大雁飞过头顶,小真策马追逐,越骊载着小真原野飞驰。
大雁远飞消失在天际,她久久伫立泪盈于睫。雍骑着雪影赶上小真,斜阳下,小真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哀戚寂寥之色。公子雍猛醒,他一直以来忽略了小真的身世,小真不讲他便不问,小真她不快乐。她有着谜一样的双眼,难道她本身亦是谜?
☆、拒婚
公子雍是齐桓公成年公子中唯一尚未婚娶的,冠礼后桓公一直在择选公子雍妻子人选,但始终未有入眼者。
知子莫若父,齐桓公对他成年的六子了如指掌,长子无亏志大才疏,次之元圆滑内敛,三子昭贤孝,四子潘强悍霸道,五子商人心术不正。唯雍才情斐然超脱世外,桓公素喜他的这份与世无争的淡然,一心想成全他,让他无拘无束过他想要的生活,做个富贵公子。
这本是父爱使然,然而雍母宋华子却不以为然,她与桓公分歧很大。其他公子正妻皆是诸侯国的公族女,齐国若有变动,妻子母国便是左右局势的外力。桓公无嫡子,所有庶子身份平等,她不甘心自己的儿子落于人后。
齐桓公意欲为雍配一房美妻二三娇妾,寄情于春花秋月夏蝉冬雪,做一世富贵谪仙。宋华子则毫不领情,一味枕边缠磨,央求桓公为雍聘贵妻,桓公不得已,选定鲁国公族女鲁姬与雍为妻。
下了早朝桓公留下公子雍,竖刁奉命请来宋华子,桓公要在母子二人都在场时,正式宣布他的决定。
桓公心情不错,对雍和蔼可亲道:“雍啊!你行冠礼后,为父一直在为你挑选妻子人选,近日总算选得合适之人。鲁国国君有女温婉娴静年方二八,为父欲聘与你为妻,来年春天大婚。齐与鲁世为姻亲,齐鲁又是近邻盟国,此举与公与私都极有利。”
宋华子满面春风明眸熠熠生辉,颇有几分得色含笑附和着:“雍儿,你父为你的婚事可没少费心,真可谓是千挑万选,儿能娶鲁姬这是一等一的好姻缘,为娘也是万分满意的。”
公子雍霎时愁容满面,离座跪在桓公面前蹙着眉道:“母亲满意了不代表儿子满意,儿不愿娶那鲁姬为妻。”
桓公宋华子顿时脸色不好看了,桓公微有愠意道:“自古婚姻嫁娶父母做主,哪有你说话的权利,不过今日为父倒要问问你的意思,为何不娶鲁姬?”
公子雍愁眉不展道:“娶妻是儿子一生的大事马虎不得,况儿子并非圣贤之人,娶妻惟愿娶一绝色佳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并不在意身份地位之类。那鲁姬生了一张大饼子脸一双眯缝小眼,与儿心愿相去甚远绝非佳配。”
桓公见雍一张俊脸甚是愁苦,不禁扑哧一笑道:“你并不识得鲁姬怎知美丑,分明是你杜撰出来的,何况娶妻娶贤相貌次之才是。”
公子雍辩解道:“并非杜撰,是公子乔亲眼所见绝非臆测。”
宋华子眉头紧锁嗔怒道:“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害。”
桓公和缓道:“妻虽丑,多与你几房美妾补偿也就是了,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公子雍剑眉高挑执拗道:“鲁姬儿子誓死不娶,君父若觉得好自娶便是。”
桓公大怒骂声:“逆子!”将手边酒爵掷向雍,恰击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母子连心,宋华子惊呼一声离座,煞白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竖刁抢上去按住出血口,连忙吩咐请神医堂巫。桓公见状心生悔意却又不甘示弱,叹一声拂袖而去。
及至堂巫赶来,公子雍的一身月白锦衣已是鲜血淋漓,雍脸色煞白,依然倔强地跪在原地。
宋华子惊吓过度晕厥,救醒后宫人扶回寝宫。
堂巫检视公子雍伤处,发现伤口很深,按压不能止血。他一张马脸表情颇为丰富道:“公子,如今能止血的方法一是火烙,二是用银针桑皮细线将伤口缝合,您能接受什么方式?火烙伤疤会很大,对您的容貌会有一定损害,缝针我尚未在人身上试过,您可敢一试?”
公子雍云淡风轻道:“我还信不过君父信赖的神医?放手来吧。”
堂巫疑虑消除,他净了手取银针淬火,努力掩饰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他虽多次在牲畜身上缝针,在人身上缝针还是初次,他细心地将公子伤口缝了七针,出血终于止住。之后上药包扎将公子雍满脸鲜血洗去,并嘱咐不能见水,他会每日上门换一次药,七日后抽线。
公子雍出宫后,堂巫见四下无人才悄悄问竖刁:“公子雍谁人所伤?”
竖刁斜倚在桓公座上,白净无须的面上挂着笑容:“是君上所为。”
堂巫惊诧道:“为何?君上一向颇为偏爱公子雍,因何动怒?”
竖刁瞟一眼堂巫托腮道:“公子雍辜负了君上一番美意,拒绝娶鲁姬,我竟没看出来,公子雍居然无意此位。”竖刁说着手指轻轻敲击股下之座。
堂巫会心一笑:“常侍大人又该乐了,少了一个对手多了一重胜算。”
竖刁狭长的眼眸,流露出略如妇人的柔媚之色,他淡淡笑道:“公子雍此人颇有点意思,自毁似锦的前程,宋华子白忙活了。”
堂巫颔首道:“是很可惜,当庭拒婚胆子也不小。你也看到了,我缝合伤口他竟一声没哼,能忍人所不能忍又是个全才,亏得无意此位,倒是六子中难得的人物,可惜貌比子都寿亦比子都。”堂巫啧啧。
堂巫早年师承符禺山隐世高人为师,精通岐黄之术亦精通观相之术,善辨生死气运甚得桓公宠信。与竖刁、易牙、公子开方四人,并称齐国四贵沆瀣一气
公子雍脱去染血外衣,止着中衣出了宫门,刚巧遇到正要入宫的公子乔。公子乔一见公子雍形状,先时一愕转而抿唇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哦,你竟也如此淘气了。”
公子雍白着一张脸,善意提醒公子乔道:“表兄刚回来,为何不好好歇歇,今日不宜入宫还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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