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凉慢吞吞地摇头,抱着大猫生怕她从上头跌下来,“你去打些温水过来。”厨房那边一直备着水以防万一,庭院里头又有井水,混合出温水来说并非难事。
此时已是深夜,温凉本不打算给温良洗澡,否则便太冷了些。只可惜猫怕水似乎是天性,哪怕有着温凉压着,温良也一直不住挣扎,最终大猫倒是没落水,可温凉身上却是被溅满了水花,连内衬都湿透了。
温凉认认真真地给温良洗干净肉垫,然后又接过绿意递过来的巾子擦拭,然后才松开来让温良走。肉垫湿乎乎的模样让温良很不适应,她原地站着甩爪子,又不住舔了舔,还是委屈。
温凉揉了她一把站起身来,绿意又连忙递给他另外一条巾子,“先生,您要不还是去洗漱一二?厨房那头还备着水。”
绿意已经彻底放弃让温凉早些休息的打算了,如今已经到了子时,可先生一身凌乱,便是去休息,她都担心会不会明日着凉了。
温先生的身体很好,平日里也很少生病。可绿意在温凉身边多年,知道他每隔一两年便会生次大病,严重些的话还得一两个月才能好,可不能轻易出事了。
温凉点点头,让绿意去准备后,抱着温良回到屋内,让她在里头休息。绿意的确是给她准备了猫窝,只是她向来很随性,到哪里都能啪叽睡着,如今那猫窝更似一个摆设。
和温良玩闹片刻后,总算让小心眼的大猫消气了。温凉这才到隔间去洗漱,衣裳都被绿意备好放在架子上,温凉褪下衣物后便沉入木桶中,舒适的水温让他微眯双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靠在木桶壁上闭目养神,思索着刚才在信笺中看到的内容。
那有些阴魂不散,实际上,温凉不曾想过,他还会再看到和顺……他额娘的名字。而她遗留下来的一个麻烦,或者说问题,还需要温凉去解决。
温凉在木桶中舒展了下身子,闭着眼睛沉入水中,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回绕着,很是安宁。水面恢复平静的模样,好半晌才又随着温凉的动作而破开水痕,荡漾出波澜来。
温凉随手摸到搭在桶壁上的巾子擦脸,而后才从木桶里面出来换衣服。伴随着湿哒哒的动作,温凉换完衣裳后,这才想到他忽视了个问题,虽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但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他作甚要给那信纸上盖那个无谓的爪子印?
温凉一时猜不透,索性也就不猜了,转身回到屋内休息,今夜真的是太闹腾,也太迟了些。
深夜时分,王府。
王朗木着脸站在顾氏身前,旁边除了弱柳外别无他人,就算是外面守着的侍女也尽数被弱柳给打发了,只余下他们三人在这院子中。
只是他们保持着这样安静的氛围已有半个时辰了,沉甸甸的空气使得没人打算做那第一个开口的人。王朗的视线停留在虚空中,一直都没有往顾氏身上看。
“朗儿。”顾氏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做了那个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
王朗不得不移开视线来看她,不论顾氏做了什么……她把他抚养至今,王朗无法对她不敬。
“你上午,听到了为娘和弱柳的对话。”顾氏说道,听起来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在讲一件普通的事情。
王朗想要说话回应一下,却觉得喉咙有些沉重开不了口,顷刻后清了清喉咙,才最终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们不该在那里说话。太危险。”
顾氏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如此,那太危险,为娘今日有些失去了分寸。”她坦然地承认了上午的过失,又轻声说道,“所以,朗儿,你有什么想和为娘说的吗?”
那终究还是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痕迹来,就像是蜻蜓点水,还是做不到了无痕迹。
王朗抿唇,“娘……”他刚下意识张嘴说出这个词语,又猛地顿住。顾氏不是他的亲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亲生娘亲又会是谁?
顾氏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王朗面前抱住他的肩膀,“朗儿,我当然还是你的娘亲。”她一眼便看出了王朗迷茫的模样,“别担心,会过去的,总会没事的。”顾氏的声音破碎,流露出满满的担忧。
王朗的手指终于搭上顾氏的胳膊,直到感觉到脸上的凉意,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时便流泪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如同游子归家,故土不再般嚎啕哭泣,不知哭的是那不定的未来,还是那无法触及的遥远辉煌。
终究都不一样了。
王朗靠在顾氏的腰间哭得难以自制,顾氏一遍遍地摸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地安慰着他,直到那哭声逐渐平息下来。
“娘,孩儿错了。”
“你没错,朗儿。”顾氏认真地说道,“是娘错了,总以为你还没长大,总不该知道这些。”
“您会告诉我?”王朗的眼睛还带着水汽,仍带稚气的面孔透露出几分坚毅。
“那是自然。”顾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讲述起了那过往的事情。直到蜡烛发出啪嗒的声响时,顾氏才讲完了所有的事情。
王朗陷入沉寂中,顾氏也没有去打断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王朗的眉眼,继而叹息着想,没想到当初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这般便长大了。
“我想出海。”
王朗骤然说道,令顾氏蹙眉,“那太危险了。”
“我继续留着,对娘亲,对王家才算危险。”王朗坚定地说道,他不知道苏先生当初所说的话语到底是真是假,有或者没有半点意义。但只要王朗存在在清朝的土地上一日,便有被查出来的可能。
王家护着他长大,顾氏又竭力照顾,如今江南风起,王朗既知道真相,便不能把这些都压在未知上。
他必须离开!
顾氏嗫嚅着嘴唇,透露出几分不舍,“那便是如此了。”她没有开口去问王朗,为何不选择另外的可能。那没有必要。
王朗坐在苏家安静度过的那半天时间,该想的不该想的事情,他已经从头到尾都思考过一遍,如今百姓生活安康,便是反清复明又能如何?手上无权无势,连那所谓的号召力都是虚妄,王朗做不得这般事情。既然留不住,便得走。
王朗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狠下心来不去思考如今王然的举动,也不去思索那与他同出一源的亲人即将的宿命,惶惶然地被顾氏送走,数日后消失在江南。
王然对顾氏的选择很是不解,更何况完全没有同他商议,这让他很是诧异。他以为顾氏清楚他对王朗的打算,如此匆忙的行径,只会引来王然的怀疑。
顾氏只笑着说道,“王朗想去外地求学,大伯也知道他的才学如何,那书院本便闻名遐迩,如今那处既然有人推举,也算是好事。”
王然听着顾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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