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陈珂的头发，说：“这头发养的这么好，剪了不可惜？”

    “他不喜欢。”陈志把手机拿了出来，照了长发陈珂的最后一张照片。

    发型师：“那剪到多长？”

    陈志比量了一下脖子：“到这儿就行，天儿冷，太短了冻脖子。”陈志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为了追赶时髦大冬天剪了个毛寸，那种好像把整颗脑袋插/进冰窟窿的冻感让他对冬天的发型异常谨慎。

    发型师听了陈志的话，再看上面的男孩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刚想下剪子就听见男孩开了口，“我能自己剪第一下吗？”

    发型师有些愣，他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见顾客有这种要求的，一般来说理发师的剪刀是不让外人碰的，估计这小孩也是不懂，就抬着一张特别干净的眼睛问他，很认真的样子。

    理发师心里一咯噔，嘴上就答应了。

    陈珂纤长的手指穿过剪刀，另一只手攥起披在脑后湿淋淋的长发，他没低头，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毫不犹豫的下了剪子。

    于是那些过往就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理发师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个动作对面前这个男孩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随后陈珂把剪子交还给他，顺言道了声谢。

    陈志走上前把陈珂手里的头发拿了过来，“这个就交给我吧，我留着。”

    陈珂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把手松开了。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发型师终于用吹风机吹他脖子上的碎发。

    陈珂的短发淋在肩上，一双眼沉静，理发师似乎对这个男孩抱有着没来由的好感，精心的为他设计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发型，与他的性格相称，既不会显得过于扎眼，又有种耐人寻味的美感。他整张脸很漂亮，配上这个发型很像自己看过的日本男偶像，不仅不柔弱，还有种特别妥帖的飒。

    陈志看着他朝自己转过身，那个孩子焕然一新。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了。

    陈志拢着他的肩膀带他走了出去。外面天气虽然冷，但阳光明媚，街上行人不少，似乎每个人都有要紧的事要忙，一片喧嚣。

    陈珂眯着眼睛适应着这种突如其来的阳光，片刻后冲着身边的男人说：“谢谢你。”

    陈志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陈珂的身高已经到他的下巴了。

    韩平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出了门，随后一脸无奈的坐在茶几边儿办公，公司里的业务呈井喷式增长，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也得参与到今年高校的秋招当中了。

    韩平绞尽脑汁的工作了小半天才等到开门的声音，韩平好奇陈志把陈珂收拾成什么样儿，一抬头先看见陈志进来，随后露出了陈珂白色的羽绒服，他的脸藏在膨起的领子里，黑色的短发配着他苍白的脸很惊艳。

    连韩平都忍不住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确实不错。”

    “那就走吧——”陈志把陈珂已经拉下来的拉链重新拽了上去。

    韩平：“去哪儿？”

    “吃饭。”陈志打趣道：“总不至于带你去抢/银/行。”

    话音刚落，他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等下。”

    陈志把手机拿出来看见“白毛”两个大字，接了。

    白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朝气，“志哥！我在豪叔那儿定了位子，一会儿吃个饭呗。”

    “今天？”陈志抬眼看前面大眼瞪小眼看他的两人。

    “对，我跟筷子约过，他说听你的，他都有时间，你就赏个脸吧。”

    陈志把手机按在手上，冲着两人说：“是白飞，饭局，去不去？”

    韩平倒是不在意，“那得看他愿不愿意看见我。”白飞和韩平以前总是看不对眼，白飞嫌韩平假正经，韩平嫌白飞不正经，俩人在陈志面前没少掐过。

    陈志把目光放到陈珂那儿。

    陈珂绞了绞手指，最后下定决心般的说：“那就去吧，总得有这一天的。”

    他没说接下来的话。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永远在他身边。

    第31章 Chapter 30

    韩平开着陈志的凯迪拉克一路向前，到饭店门口的时候下午四点多。

    筷子穿着皮衣在门口抽烟，一双大长腿笔直，被黑色的休闲裤裹得如同两根参天大树。看见熟悉的车牌号就把手里的烟掐了，没了青白的烟雾，一张冷峻的脸就显了出来。

    韩平随后跟着陈志下了车，看见筷子摆了下手，最后是陈珂。

    陈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冲筷子说：“来的早啊，白飞呢？你今天千万别手软，砸他把大的。”

    筷子笑笑，眼尾有一道很好看的纹路，显得人的面孔异样的深邃，“他在里面拉着一个小服务生说话呢，估计又能喝两瓶好酒了。”

    白飞这人浪子一个，看见好看的就走不动道，为了博人好感八成还得被忽悠着买酒，好在他有钱，买也就买了，只当做劫富济贫了。

    陈珂把脸压在领子里，鼻子尖冻得通红。筷子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没半点人样，如今看见活着的，倒也觉得有趣。

    “就是那个小孩？”筷子问。

    陈志点点头，“怎么样？今天我刚儿拾掇的，还行吧？”

    筷子对这些一直都不上心，但是他是跟着陈志看见陈珂第一面的，后来又听说了当时的事情，这孩子能在陈洲手底下撑那么久不松口，就这股劲儿筷子就挺欣赏他。他出入社会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对这种硬骨头最是喜欢，他只是没想到这一把硬气竟是生在这般阴柔的男孩身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筷子搓了把自己的头发，“你眼光不错，没像当年祸害我那样祸害他。”

    韩平从这句话里听出些端倪，“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有下文呢？”

    陈志：“什么下文！去去去！”

    韩平问询的眼神瞅到筷子，筷子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陈志：“你们是真不冷，去看看白飞吧，少让他荼毒大好青年。”说罢，他便拉着陈珂走了进去。

    服务员等候多时，看见几个男人一齐进来便指引着人去了包间。

    房子在后院，他们那一处倒是安静。白飞正在门廊前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人说话，对面站着个不大的男孩，眼睛挺大，手里抱着本菜单，特别认真的听他说着什么。

    这些年来白飞的欣赏水准一直停留在眼睛大皮肤白上，无论男女，但凡在他身边待过的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找不出二样。很多人都说白飞性子直，做什么事都愿意一条道儿跑到黑，连找床伴都没点儿过人的口味。白飞每次被这么点名都不回嘴，顶多说句“我乐意”，但到下次还是按着这个模子找，一点惊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