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瑜华？好熟悉的名字。

    方怡雅转头瞥了同伴一眼，从她脸上有些尴尬又同情的神色抓到更多线索。

    ……你可别太惊讶，一般的黄瑜华自杀了！……

    ……你不知道吧？黄瑜华前阵子交了一个校外男友，c中的，成绩很差，好像是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可是最近分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昨天下午，有人发现她在三楼的女生厕所割腕了。……

    是她？那个为爱割腕的女孩子？

    方怡雅的视线下意识探向她的腕间，那里有着一只银镯子，是为了遮掩伤口吗？

    “我们……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有些话我真的不吐不快……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好，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她看起来很苍白憔悴，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方怡雅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过她了，她们都曾经上台领过奖，那时的她笑容明媚，眼角眉间全都是自信飞扬的神采，一点儿也没有现在弱柳扶风的样子。

    ……那个c中的男生，真的伤她伤得很深吧？

    “小琳，你先去买东西好了，不好意思啊。”

    方怡雅果断送走同伴，回头问黄瑜华：“我们是要在这里说，还是……？”

    “前面有个小凉亭，我们在那里说话吧。”

    那里人少又安静，的确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想和我说什么？”

    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方怡雅的脑中想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她该不会是老师派来说服自己和舒荦分手的说客吧？以自身的经歷什么的，那也太折磨人了……

    “我……”黄瑜华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应该从别人口中听到过我的故事吧？”

    “……嗯。”

    这毕竟是八卦祕闻，虽然大家都秘而不宣，但承认自己知道，方怡雅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故事是怎么说的？说我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受不了就割腕了？”

    “……嗯。”

    “那是假的。”

    “……啊？”

    “那是假的。”黄瑜华又重复了一次，这次眸光坚定了许多。“阿树和我，根本不是自愿分手的。”

    “那谣言是……？”

    “谣言是老师传出来的，一开始我们交往的消息，就是老师传出来的。”

    一旦开了头，后面就能好好说了，黄瑜华深吸了口气，娓娓地把她的故事交代开来──

    “我和阿树是偶然认识的，他其实也不算不良少年，只是不太爱上课，有一次我去书店买书，出来的时候遇到几个小混混，是他帮我赶跑他们的……”

    “后来我们一来二往的，就有了交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虽然不爱念书，但很有想法，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走下去，他的成绩也渐渐变好了，可是有一天，老师突然叫我去她的办公室，说她在市中心看到我们很亲密的样子，说他会拖累我，要我跟他分手……”

    “我不想分手，一直求老师不要拆散我们，她说这一切都是为我好，还把我爸妈都找来，逼我把阿树约出来……他们一直骂他，骂了好多好难听的话……甚至要我当场和他说分手……”

    说到这里，黄瑜华已经泣不成声了。

    “后来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每天上学放学我妈都会陪我，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他联繫……直到有一天，他偷偷翘课来找我，说他爸爸要送他出国了，他可能很久很久之后才回来，也可能不回来，那天我们都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很痛很痛……后来我想，也许死掉就不会这么痛了吧？就拿美工刀割腕，谁知道后来会被传成这样……不过，没关系了，阿树已经走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了……”

    方怡雅有点被这故事吓呆了，她愣愣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嗯。”黄瑜华哭喘着点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和你说这些，对不起，让你听我倒了一堆垃圾……我只是很羡慕你，你和舒荦都好坚定，你们就像我以为我可以的那样……我今天来，本来是希望你可以连我的份一起加油，希望你能证明给那些老师看，谈恋爱也是可以考上好大学的，现在想想，我好幼稚啊，没有人该为别人的感情负责，现在我只想和你说加油，真的，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加油！”

    黄瑜华说完，也许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尴尬地跑开了，留下方怡雅一脸错愕。

    她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却意外在方怡雅心底掀起阵阵涟漪。

    没有人该为别人的感情负责，可为什么这世上总有许多人爱为别人的感情负责？

    为什么？

    第二十六章

    细密的喘息声在暗室里隐隐迴盪，方怡雅瞪着天花板，身下是舒荦放肆的、挑逗的吻，她已经高潮过一次了，可不知怎么的，今晚她总不能全然地投入，脑中偶尔会闪过黄瑜华哭泣着说话的样子，她的未来、那个男生的未来，甚至是她和舒荦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

    “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感受到她的分神，舒荦从被窝里爬起身问她。

    “我……”

    舒荦的眼睛里饱含慾望，她知道他还没有纾解，但她也知道，此时此刻，他把她的情绪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阿荦，你和黄瑜华熟吗？”

    “嗯，还行吧，她和我同班。”

    舒荦翻了个身躺下，把方怡雅抱到自己身上。

    “怎么突然说到她了？”

    “她最近还好吗？”

    舒荦回想了一下，“唔，她最近很低调，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你知道吧？这件事真的闹蛮大的……她就变得很安静，几乎不太说话，但成绩倒也没掉……嗯，大概就这样吧。”

    “她今天来找我了。”

    方怡雅把今天的故事和他说了一遍。

    “阿荦，我有点难过，也有点……担心。”

    “担心？担心他们，还是担心我们？”舒荦摩娑着她细嫩的肌肤。

    “都有吧，我也不知道。唉，今天听完，我觉得你们老师真的做的太过份了。”

    “嗯，”舒荦点点头。“早恋这种事，要他们不插手是不可能的，不是每对情侣都有我们的好运气，如果不是我们的爸妈支持，也许……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家长的开明，他们又怎么可能敌的过大环境的威逼？

    “老师们真的很奇怪啊，不断要我们学会自我负责，可当我们想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时候，又急吼吼地跳出来阻挡我们。”方怡雅撇嘴。“不论做对做错，都是我们自己的人生不是吗？就算这条路是错的，不让我们跌一次跤，我们又怎么知道痛呢？”

    “我想老师们自己也不敢说早恋一定会让成绩退步吧，只是一直以来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就是不好的，人的确很常陷在自己的惯性思维里面，而当他们这么认为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帮自己证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