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帽子倒是戴得稳稳的。张夫子儿子不知是做甚的,只听说夫妻两个在汴京,将这留级大王丢给老父亲,老父亲愁白了头发,险些掉光了胡子,也未让他考上府学……太学?那是不敢想的!
这位张小哥总也考不上府学,外加甲黄班五十几个学生总有惹他心烦的,老人家这几日委实难熬,唇焦口燥,说话不小心居然还能咬到舌头,众生望着皆疼。
故这课上就有些静默,即使是完全不知所云的,也只安静瞌睡,尽量不影响老人家心情。只除了胡沁雪与徐纯二人自以为“夫子未发现”的嘀咕。
散了学,徐纯与胡沁雪不知何故要家去,只留她与徐绍走到了一处去。
“小友这两日有心事?愚兄见你不甚畅快的样子。”
“不曾,估计是快要升学试了吧,有些忧虑。”也不知今年结业考难度如何,她的老本快要吃尽了。
“小友莫忧,愚兄信你今年定能心想事成的,若今年马失前蹄,你年纪小,明年还可再考一回……”其实只要有足够的银钱,成绩又莫太差的话,留一级也是可以的,似那张小哥就是留了两年的人了。
江春:……我不想作留级生。
但他委实一副好心,江春也不能拒绝,只随口应道:“是哩,只惟愿今年能考上。”明年再浪费一年的银钱不说,还给陈老丢脸,当然,也给“窦叔父”丢脸……当初为了上学装天才,现在跪着也要装完了。
两人说着就到了学馆后山,这几日漫山金黄,落叶铺陈,林间不知名的小果子挂在枝头,远远瞧了红红火火,倒是颇为喜人。江春望着这紫西山与自家屋后的小团山倒是不同,一座是香火鼎盛的景点,一处是少有人烟的荒山……明年若能去了汴京,那是否又会是不同的山?
江春在前,心不在焉,将地上干脆了的枯枝踩得“咯吱”一响,她忙回过神来,自己二人已离了人声鼎沸的学舍前。
“小友,喏,这是愚兄与你的生辰贺礼,只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江春又被唬一跳,她今日可能是犯了甚了,魂不守舍,已是第二次被人唬到了。
嗯?甚生辰贺礼?
她惊得睁大了眼,淡淡的眉毛挑得有些高,见身后的徐绍,拿了块直径三四公分的圆形青绿色玉佩。她不太懂得如何品鉴,只晓得这一块青玉拿在他白皙修长的手里,在正午阳光的映照下,倒是正合了“温润如玉,有如君子之德”一句。
那玉佩中间还通了一孔,她见过徐绍以前好似是佩戴过一块的,用丝线打了络子,挂在腰间,三年前徐绍上江家门,小猴子文哥儿见着了,还问过她那是何物……她有些印象。
见江春还愣着,徐绍又将玉佩往前一送,温声道:“小友,这是愚兄从小戴惯了的,虽不是甚好玉,但愚兄带着这几年无病无灾的,只望它亦能护你一世平安。”
说到“一世平安”四字,他的脸有片刻的发红,但仍忍着羞赧说出来了。
江春却又更加惊诧了,这玉佩有“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的说法,古人佩玉不止能辟邪、防病防灾,还可熏陶美德,增长仁智,他将自己随身配的送给自己……这有些不太好吧。
况且,古人还讲究“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他这谦谦君子的佩玉,自己何德何能可收下。
这年代对玉佩、玉饰件的使用还比不上明清时候频繁,玉料来源较少,多由西域诸国供给,故这玉饰的价格就要昂贵些……这样的礼物她不能收。
江春正了正神色,歉然道:“多谢绍哥哥厚爱,绍哥哥心意我心领了,只这佩玉是你随身之物,我是断断不敢收的。”
说着将他拿着玉佩的手往对面推。
徐绍却不让,坚持要塞给她:“小友,这是愚兄的一点心意,你定要收下才是。”
这般贵重又意义重大的礼物,江春自是坚决不会收的,两人就僵持起来。
徐绍无法,只得叹了口气:“愚兄何其有幸,能得遇小友,就当我两相识一场的心意吧。”
他转换策略,只打友情牌,江春就有些犹豫,该怎样拒绝。
只这“犹豫”望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动摇”了。
就在二人不远处的垂丝海棠下,站了一老一少两人。那垂丝海棠是最喜阳不耐阴的植物,一到了秋冬,叶子就纷纷挂不住,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苍劲的枯枝上却只零零星星有几片了,故这二人的视线自能毫无阻碍地落在前方的少男少女身上。
那青年倒是穿得随意,只一件绛紫的直裾常服,腰间系了条青绿色玉带,脸上面皮呈古铜色,眼神坚毅,一看就是行伍中人,倒有点正直无私的意味。
只听他对面的老者慢悠悠捋了捋胡子,问道:“京内事情可是办妥了?这次又是怎说的?”正是教管司的陈之道夫子。
窦元芳望着那边,有些心不在焉,皱着眉头:“这般把戏已不知耍了多少次了,只他是个耳根子软的,那妇人随意哭闹几声,自然就是任她指鹿为马了。”
“十三,且看开些吧,子不言父过,当年就是一摊算不清的糊涂账,你为人子女的,遇到这般父母,自也只有认下的份……且看今后吧。”
窦元芳只点点头,眼睛盯着右前方。
“倒是你那庶兄,近日怕是收到京里的书信了,观他情志颇为不遂。”
窦元芳也有些无奈:“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但她此次委实过了,淳哥儿养在我祖母面前,还遭了这种事情,若是独留他一个在我院里,那哪还有活路?”
陈老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罢了罢了,小儿好好的也就罢了。”
似是想起什么来,陈老又补充道:“你先头那个娘子也去了五六年了,可有想过再聘一房贤惠娘子,教养一下淳哥儿也是好的。”
那窦元芳本就有些不太好的脸色,这回直接黑了,只在恩师面前还捺住了些。听那“先头娘子”“去了”,全天下皆以为他窦元芳对她段丽娘不住,现今居然连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护不住……果然是唱得好一出大戏!
世人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或是他们想让自己眼睛看到的:男子好大喜功,权欲熏心,自告奋勇出征沙场,置临盆在即的妻子于不顾,致妻子难产而亡……好一个寡情薄意的男子,当初若不是靠着岳家的扶持,哪有他安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这就是世人会相信的版本。
见弟子又开始皱眉黑脸,陈老无奈叹了口气,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指了指前方男女,故意凑趣道:“少男少女,琴挑文君。”
他对面的窦元芳却愈发沉了脸,那棱角分明的俊脸被热辣辣的日头烤得黑中透着红。
这“琴挑文君”说的是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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