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名额,亦算是可造之材了……若因他爹老倌的污点给耽搁了,实在可惜至极。
众人已是觉着可惜了,更遑论亲奶奶江大玉了,只见她还不待芳娘说话呢,已是当着众人的面,拉了江老伯的手道:“大弟啊,你这外孙子的前程可不能耽误了啊,你那外甥算他咎由自取,我也是无话可说……只我这一辈子也只得了他一个独儿子,孙子也只一个,你就当可怜可怜姐姐我吧,别挖我的心窝子啊!”
“想当年,咱们老祖带着爹兄弟两个逃难到王家箐来,上无片瓦,日日啃树根吃草皮的,全靠着兄弟两个其利断金,才养了我们。以前爹娘在世时最爱说的就是你心软心善了……这儿大不由娘啊,连贵他要成龙成蛇我也管不了,只求你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顾着业哥儿的名声些,别拿官府里去说。”这算是姑奶奶今晚说得最软和的话了。
江老伯也不是那等非要赶尽杀绝的人,正要点头应下呢,芳娘却是抽噎着道:“可怜我爹老倌都被打死了,以后就是活着,也是个残废了,我这作姑娘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将他丢下不管,我,我枉为人女,我不活啦!”说着直往床头撞去。
第36章 思变
且说芳娘意难平,作出一副“拼着一条命不要,也要为爹老倌讨回公道来”的架势,直往床柱上撞去。
但江家老两口这卧房狭小,人又挤得多,村人随手一拉就将她拉住了,她只抱了奶奶瑟瑟发抖,哭作一团,众人才硬|起来的心肠又被她哭软了。
村长无法,也有着想让江家吃点苦头的心思,道:“业哥儿芳姐儿两姊妹也是可怜,王连贵虽有错在先,但江全下手亦未免重了。我看江家也别揪着不放了,好好的亲姊亲妹的,也别张口闭口上公堂了。如今这么办吧,不论王连贵死活如何,江家就赔上点儿银钱与王家吧,好让他们孤儿寡母的有条生路。”
江大玉自是求之不得,芳姐儿见只能争取到这份上了,也就咬牙忍了,只存了心要敲上一笔,拉了拉奶奶的衣袖,江大玉自是明白。
村长让王家开价,江家赔多少合适。
江大玉装作思量了一番道:“只求我儿能留条命在,汤药费就靠他舅舅了,往后咱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供养业哥儿进学、芳娘出嫁,少说也是百八十两银钱的……但我也不是那等不念姐弟亲情的,江家只需赔我们三十两也就成了。”
王氏吐血!江家盖新房也才花了八十多两,在那废物身上却要赔出三十两去?岂有此理!
众人亦是听得一愣,三十两那可是天价了!
村长亦觉着这样又让王家占着便宜了,他是不乐见的,只问江家意思。
江家众人一口咬了赔不起,没钱!
他个假正经在那装出一副左右为难、双方调停的样子来,最后拍板定下十两来。王家奶孙二人虽觉着少了,但总比没有的好,也就同意了。
江家众人虽心疼坏了那十两,但与一开始的“二百两”比较起来,想着能让大儿免受牢狱之灾,也只能咬牙认下了。只道现今没这多钱,要分两年赔清,每年五两,不给利息。
村长自也是心疼那十两银子进了王家的口袋,要是给自己该多好啊……故也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的,使着儿子回家拿了纸笔来,写下协议,以后不论王连贵再出甚好歹,皆与江家无关。
自此,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观了一场“好戏”,众人打着呵欠各回各家,江大玉奶孙二人也是“志得意满”地家去了。只余江家众人在堂屋里生闷气。
江全首当其冲被老娘骂了一顿:“你说你是不是傻啊?!那癞子就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绿林好汉来?!看吧,本来将她母子二人撵出去也就罢了,你倒把他揍个半死不活,这有理都成无理了,还赔了老娘十两银子出去!那癞子后续汤药费不知要出多少呢!”愈说愈气,抓过大儿对着胸口就是一顿捶。
那江全自是不敢说实话的,要是老子娘晓得事情因高氏而起,那少不得又是一顿咒了。故只能撑着,实在不行“嗯哼”一声,吓得王氏忙停了手,要掀他衣裳看伤了哪儿,自是被躲过去了的。
这边二婶虽也痛心折了十两银子,但想着自己刚才的威风样子,自觉是居功甚伟的,虽未真的怀上儿子,亦是将腰杆子给挺得直直的。
果然,王氏骂过了老大,也没忘了夸杨氏:“老二媳妇这次倒是机灵,杀那老货一个措手不及,倒是那芳娘,小小年纪也是个厉害角色呢,只我家这几个憨娃娃整日只钻营怎么吃怎么耍,怎没人家那股聪明劲儿呢?”二婶可不想将这到手的功劳让给小江春,自是闭口不提侄女相出法子的话来。
只不过,王氏话锋一转道:“但这该砸的砸了,该还的也得还出来,我这瓦罐里本就存了七百三十文钱,刚才洒落在地的全捡了也只二十八文,剩下的七百零二文钱哪儿去了,可要给我交出来的。”说着拿眼瞟二婶。
二婶:……春丫头好你个丫头片子,我要把功劳认了,那这锅也得背了!
她自是不肯的,为了撇除这天降的大锅,急忙道:“阿嬷你不晓得,这主意都是春丫头想出来的,钱罐子也是她砸的!”
江春也倒无所谓有没有功劳的,只要能帮爹老倌解除危机,耍点小手段也无妨的。她忙往灶房里去,从柴火灰里挖出一堆子铜板儿来。
王氏挨个数了对上钱眼子,少不得又夸了她机智。
众人自此睡下不提。只江老伯,又是痛心被亲姐姐摆了一道,又是心疼折了十两银子,闷闷不乐的,夜间翻来覆去跟打铁似的。王氏虽有心宽慰他几句,但想着就是他心软脸皮薄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大姑姐占到便宜来,故也堵着口气只作不知。
后半夜天将亮时,二叔和三叔亦家来了,道那癞子无甚大事,只受了些皮外伤,被吓得闭过气去了,大夫说了只要抹些活血化瘀的膏药也就行了。
没出人命就好,顶多耗点儿汤药费,不用背过失,王氏老两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江老大亦是松了口气的,意气头上他自是恨不得打死那癞子的,但过了那阵头,又觉着教训过他给他吃点亏苦也就罢了。毕竟地里刨食了半辈子的人,自是没有什么歹毒心思的。
天一亮,江老伯叫醒几兄弟,将碾出来的大米称了足足的斤头,并着足够的包谷,背着往县里去了。虽心情郁结,但这该缴的税还是不能落下,若错过今日,年后再补的话,到时米粮涨价,再缴同样的斤两出去,自家却是吃亏了的。
花半日交完税,父子四人又往回春堂去了一回,瞧过王连贵,见人已有精神嚷嚷着要吃迎客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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