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路看到白左的时候，白左在班主任办公室咬着牙哭。

    哭得很难看，但是又让人莫名揪心。

    “我想要回家，老师，求求你，打电话让我妈妈来，老师，求求你”白左哭着说。

    林路的办公室就在白左班主任对面，他看着白左打电话，看着班主任让白左妈妈过来，看着白左母亲过来。

    白左看见妈妈很高兴。

    可是白左的妈妈说:“大家为什麽只欺负你，你有没有想想，自己错哪了？”

    然后妈妈离开了。

    白左摇摇欲坠，班主任似乎也懒得管了，让他在这里静静，回宿舍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去上课。

    林路看着绝望的白左，终于没有忍心，把他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锁上门，把白左按在座位上，用平时盖膝盖的毯子把白左裹起来，给他冲了一杯热可可。

    “白左”他说。

    白左抬起头，仿佛看到了救赎。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林路说。

    白左的眼泪慢慢落下来。

    “白左，你没有错，你很坚强，老师为你骄傲。”

    白左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那是林路见过的，哭的最伤心的人。

    第四章

    夜深了，林路突然惊醒。

    他抓住白左的手，“你干什麽？”

    白左满脸狼狈，他半个身子躺在林路的被窝，虚虚地压在林路身上，赤裸的膝盖还跪在地上。

    “林老师，我，我不想回家……”白左低声哀求，脸上却没有带着多少希望。

    仿佛这不是一个请求，只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遗言。

    “好。”林路答应了。

    白左猛的抬头“老师？”

    他遭受这个世界太多恶意，遇到善意突然，就不知所措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打扰这个梦境。

    “你妈妈去世了，我知道。”林路把被子抽出来，把白左严严实实包起来，顺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和自己并排躺着。

    “我，我以为我不爱她，，可是我还是好难过。”

    妈妈忙工作，忙事业，忙一切可以忙的事情，就是不为他忙，他是她世界的耻辱。

    仿佛给他一口饭，就是最后的慈悲。

    都说父母是子女的港湾，可是，他的妈妈，只是他心口的一块大石，疼痛，却又诡异的可靠。

    知道有一天，石头消失了，他第一时间的感觉，不是轻鬆，是无依无靠的飘忽。

    “别想了，睡吧。”林路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单薄地安慰“都会好的，睡一会吧。”

    “老师，你不会走吧？”

    “嗯，你睡吧，我不走。”

    林路等到凌晨，白左睡的安稳之后，才起身揉揉麻了的腿。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把门合上的时候，却听到一句很轻的话。

    “老师，他们要卖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