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李季皱着眉毛的样子,就知道李季不高兴了。二狗子不想李季不高兴,答案说出来李季肯定生气,二狗子抿着嘴唇,正在挣扎着要不要说。
明明李季昨晚上挺享受的,为什么一早上起来就不高兴了?这是一个难题,以二狗子的心智还想不明白。
看着二狗子这幅样子,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李季一手按着发疼的脑子,尽量去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怎么不能回首事情也发生了,还能怎么办?揪着二狗子揍一顿?估计揍十顿二狗子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季浑浑噩噩的,鼻子发痒很快有液体流下来,家里也没有手绢,下地开始套衣服,套衣服的时候还打了个喷嚏,没及时擤出来的鼻涕喷出来,顿时一阵恶心上来,李季将身上没穿好的衣服随便一裹,飞快跑出屋子道院子里扶着缸边弯腰就吐。
李季清楚,自己这是受了风寒了,也是,光屁股在炕上躺一晚上,大冬天的没冻死都算昨晚烧的火多。
屋里门又被打开了,李季回头看到二狗子光着身子站门口看着他,一脸的慌张与茫然。
这大冷天的哪能光着身子?李季刚要开口让他回屋去,结果一开口恶心又上来了,弯腰继续吐。
二狗子是真后悔了,头脑简单的他想不到太多,只以为李季会这样全都是因为昨晚上他碰了他。二狗子恍然大悟的觉得难怪李季明明当时那么舒服今早起来却那么厌恶,原来会害的李季这么难受。
二狗子光着脚踩在地上,一步步走过去,也不理会冷冽的温度,一脸的悲戚认错:“我错了。”
李季都快吐黄水了,抬头看着二狗子这样差点气笑了,合着下手的是他,认错的还是他,关键也没见过谁认错光着屁股站雪地上的。
“回屋把衣服穿上,然后把火都生上。”
看二狗子的状态没什么问题,二狗子那一身的腱子肉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身子骨壮实着呢,肯定比李季耐冻。
李季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服回屋,二狗子听话的往回走,进屋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李季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感觉好点了,脑袋犯迷糊,鼻子发痒有鼻涕。李季翻出一块破布暂时充当手绢。
这风寒若是在城里头,也不算什么大病,有好大夫开两副药就好了,可在这穷山沟里可是要了命的大病,村里只有一个土郎中,懂得两个草药,煮点药喝下去,好了就好了,没好发烧烧死过去也是命里该着。
李季是做梦也没想到,往年柴火少舍不得烧的时候啥事没有,反倒今年煤炭多可劲烧了以后倒是风寒了。
李季坐在炕边,能感受到炕和火墙的温度升高,不敢躺下休息。
得了风寒越睡脑子越迷糊,李季惜命,生怕自己一觉睡死过去,所以脑袋沉的要命,依旧坐在那不停的点头。
二狗子再进屋,就瞧见李季坐在炕头,头一晃一晃的,一低下来,鼻涕顺着鼻尖拉了一条线,眼看着就要掉衣服上了。
二狗子忙过去抓起手边半湿的破布擦了。破布半湿,都是鼻涕。二狗子看着心里发酸,李季从来都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擦脸的手巾都是一天一洗的,这鼻涕黏糊糊的,李季肯定是太难受了所以才没注意。
“我错了。”二狗子蹲在李季的身前,看着李季那满是难受的脸,心里更难受了,“我以后再也不摸你了,我再也不给你倒酒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我错了。”
正难受的李季听了这话,费力的抬起头看了二狗子一眼,瞧着那眼角快滴下来的眼泪,心里的感觉有些怪。
多长时间没人这么在乎他了?打小娘没了,爹油尽灯枯总得病。李季一个人支撑整个家,不能生病,更不敢生病。爹走了以后,李季每天晚上睡前都用被子裹紧自己,吃饭不喜欢吃也吃的饱饱的,生怕生病了连知道的人都没有,生怕……死了都没人知道。
二狗子心思并不成熟,身子对他还有着非分之想,可对他的这份在乎,却是真实的。
李季伸手摸摸二狗子的脑袋,努力挤出个笑:“我没事。”
这一揉让二狗子眼角的泪珠掉下来了,二狗子不知道自己这是哭了,只是特别伤心,特别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行。你不难受行吗?”
李季苦笑,生病这种事情哪能自己决定:“你去翻五十个铜板过来,一会儿背我去郎中家看看,没事,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伸手抹抹二狗子脸上的眼泪珠子,“大小伙子哭起来多丢人,乖,去拿铜板。”
二狗子心慌没有了注意,自然是李季说什么是什么,拖鞋上炕去被架里翻找装钱的匣子,里面都是一百个铜板穿一起的,二狗子直接拿出来两串,下炕拿给李季看。
李季点点头,又打了个喷嚏,擦擦出来的鼻涕,扶着墙站起身:“过来背我,咱去看病。”
村里土郎中,说不上什么医术,只能说是知道几个药方子,认得几个药材,能上山的时候到附近的山上转一转采点药晒干了留着,村里吃药基本都来他这里抓,治死治活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同样的,诊金也便宜极了。
现在的这个土郎中的爹曾经去过城里再一家药店干过二年活,给人家店里坐堂的郎中打下手来着,偷学了些医书,后来因为什么事被辞退了,就回村里给村里人抓药。
现在的这土郎中就是跟他爹学的,人性薛,本名都没谁记得了,都叫他一声薛郎中,他也乐意听。
二狗子不知道他家在那里,李季被二狗子背着,给他指路,村子不大,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二狗子站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扯嗓子喊道:“有人吗?”
屋里先是出来个女人,看到二人先是一愣,问道:“看病?”
二狗子点头,女人出来把大门开了,嘴里还询问着:“这大过年的咋还感冒了。”
一路进了屋,薛郎中才刚起,坐炕上还在吃饭。瞧见二人从炕上下来:“四叔?这是咋了?”
把李季房炕上,李季倚着火墙没说话,二狗子一脸自责道:“我摸他,然后……”
“着凉了。”李季忙接过话头,生怕二狗子再说出别的什么来:“昨晚上喝的太尽兴忘记铺炕盖被了,所以早上起来凉着了。”
薛郎中点头明白了,冬天风寒的人不少,因为这个病死的也不少。
郎中到药箱子里翻翻找找,抓了两副药:“在这喝药还是回去喝?”
薛郎中本来就不是正经的郎中,更不会号脉,连问问情况都省了。反正他就知道一个治疗风寒的方子,照方子抓出来总没错。
“麻烦你帮忙煎了。”李季咳了咳,二狗子没见过药,所以李季信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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