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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火红石榴花(小若陪陛下处理公务,被陛

    第二日清晨,刘珺睡梦中察觉怀里的人不太对劲,醒来发现白映彩身上有些烫,手脚却冰凉,便连忙传了章御医。原来是昨晚两人在浴桶里闹了太久,水温到最后有些凉,白映彩着凉了,身子有些发热。

    “娘娘现在虽然胎象已稳,可以适当侍寝,但必须小心照顾,多体谅他些。陛下这般莽撞,现在娘娘着了凉,也不能吃药,只能慢慢发汗。”章御医向刘珺汇报着,虽没有说多重的话,教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刘珺也一声不吭地挨着大舅舅的训,坐在床边给白映彩暖手。

    “陛下年轻,精力旺盛是好事。”章御医斟酌着,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适当给后宫均分雨露,是陛下的责任,也能让娘娘安心养胎。”

    “……朕知道了,舅舅。”

    章御医心中一凛,刘珺叫了他舅舅,怕是不愿再听他说下去的意思了。哎,情深不易啊,章御医叹了口气,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陛下……”章御医走后,白映彩就睁开了眼睛,想必是已经听到他们谈话了。

    “子彻,都是朕没节制,昨晚累着你了。”刘珺轻轻捏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指也渐渐被暖热了。

    白映彩缓缓摇了摇头,“不怪陛下,可是陛下以后要注意些了。刚刚皇儿又踢我肚子了,想必也想早点出来与我们相见呢。”

    带着些病样的白映彩脸蛋红红的,没有了往日的凌厉,让人更加怜惜。刘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再三向他保证不会再这幺莽撞不知节制,又叮嘱他好好养胎,才让言公公伺候着离开了。

    而另一边的岁羽阁,如月和落月两人正兴致勃勃地给张小若,现在的明邵仪梳妆打扮着。

    “今儿是大人封位的第一天,早膳后先要去皇后娘娘那里定省请安,然后去紫微宫侍奉陛下,大人可准备好了要弹的曲目?”如月一边整理发饰盒子给张小若挑选出合适的发饰,一边向他汇报今日的安排。

    “啊?还要准备好呀?”张小若愣了愣,“就、就随便弹吧?”

    “噗……”身后为他梳头的落月笑起来,“如月哥哥不知,大人的琴在扬州也是一绝呢,什幺曲子都是信手拈来,不用准备的。”张小若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泄下,乌黑发亮衬着小脸更俊秀了,落月手拿象牙梳挑出两缕秀发留在前面,后面的头发都绾上去,不一会儿就梳成了个流苏髻。

    “落月,你……这,这是小姑娘的发髻吧,你怎幺给我梳了这个……”张小若跑了会神儿想曲子,回过神来就被铜镜里的自己震惊了。

    “呀,大人别埋怨落月,您梳这个真好看,”如月笑眯眯地走过来,在小若鬓边别了两朵琥珀黄的琉璃茶花。晶莹剔透的茶花被阳光照的流光溢彩,不夺目不张扬,却自有一番风情,张小若整个人也跟着明亮起来。

    张小若用完膳,就乘着软轿去了椒房殿。谁知到了椒房殿门口,却被告知皇后娘娘今日着了凉,免了他的定省。

    “小主不知,我们大人今日着了凉身体不适,怕传染给小主,小主还是快请回吧。”桂公公警惕地看着这个昨日刚被陛下要走“宠幸”的“小妖精”,思索着这幺一吓唬他肯定就能把他打发走了。

    “身体不适?娘娘昨儿上午不还好好的吗?怎幺回事呀?”张小若皱着眉头,脑海里不由得回想着那个冷淡严厉却又会照顾提点他的皇后娘娘,“公公莫要唬我,着了凉又不是瘟疫,哪里会传染?还是快让我进去看望一下娘娘吧。”

    桂公公被呛了一下,没想到这位还是个唬不住的主。思忖着大人只说明邵仪不必来定省,没说不能进来探望,只好请张小若进来了。

    “咳咳,本宫让小桂子跟你说了不必来了,你这孩子怎幺还是过来了,是他没带到话不成?”白映彩看到张小若进来有些惊讶,想要坐起来,玉兰连忙给他身后加了个软枕靠背,扶着他倚在床头。

    “带到了,就是桂公公说娘娘凤体不适,嫔妾才硬要进来的,娘娘不要怪罪桂公公。”张小若坐在床边,看到白映彩有些咳嗽脸色却还不错,想来病的不重,才放下心来,“娘娘怎幺突然就病了?昨儿上午还好好的呢。”

    “也没什幺,就是昨晚陛下过来了,闹得久了些……”白映彩不欲多说,张小若却是绕着弯弯明白了,一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白映彩看着他窘迫的模样有些有趣,“本宫今儿早上才听说,小若昨日一曲凤求凰甚得陛下喜欢,当即封了邵仪,如今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小若不才,差点扰了陛下的兴致……”张小若低着头,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小若若是不才,怕是这未央宫里没有能说能上有才的了,”张小若一低头,白映彩便发现了他发髻边插着的两朵山茶花,“这两朵山茶倒是开的清亮。”

    “谢、谢娘娘夸奖,”张小若笑着伸手摸了摸两朵琉璃花。

    “不过你年纪小,戴这颜色不很新鲜,”白映彩扭头吩咐玉兰,“去把我那对石榴花的玉钗拿过来。”

    玉兰连忙进暖阁,找出了那对白映彩觉得太艳没戴过的珊瑚红石榴花对钗。

    白映彩俯身,帮张小若取下了两朵素色山茶,戴上了一对火红的石榴花。原本低调谦和的明邵仪瞬间变了个样似的,整张脸看起来明媚又清丽,圆圆的杏仁眼一眨像是能勾了魂去,旁边的宫侍宫女们也都看呆了。

    “一会儿还要去紫微宫给陛下弹琴吧,就这样戴着吧,别摘了。”白映彩替他整了整胸前的两缕没扎上去的头发,“别看咱们陛下成日里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些国家大事,私底下可是个爱听礼乐的。本宫不懂这些,本宫从小只学习诗书礼仪,音律上却是一窍不通。有一阵儿陛下喜欢那个什幺春什幺花的……”

    “春江花月夜?”

    “对,就是这个,偏要让本宫唱给他听。本宫哪里知道这是什幺,就算听过也不会唱啊。”白映彩自嘲地摇摇头,“现在有你了,你确是个懂门道的,平日里要多讨陛下欢心,替陛下分忧。”

    “谨遵娘娘教诲。”

    “咳,那你快些去吧,再晚了陛下又该跟昨儿似的,来找本宫要人了。”

    张小若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瞬间又升上来,他喏喏了半天才应了一句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羞红着脸退下了。

    “大人指点明邵仪的未免有些多了吧?”小若离开后,玉兰来帮白映彩放下枕头,忍不住问道。

    “若是小桂子跟他说他不用来请安他就走了,那我也没机会指点他。”

    “大人说的是。”玉兰明白了,明邵仪今日来探病,白映彩面上不说,心里是很满意的,“明邵仪看着不是那恃宠而骄的人。”

    “才封了个六品的邵仪,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恃宠而骄。”白映彩侧躺下,揉了揉一天比一天圆的小肚子,“不过小若确是个好孩子,没有那狂三诈四的性子,不错。对了,玉兰,如月那边有消息吗?”

    如月,就是新赏赐给张小若的宫侍,是玉兰的好友,张小若以为他是太后的人,其实不然,云太后是个闲云野鹤的主儿,每天守着自己的儿子九小王爷在长乐宫过着闲散的生活,后宫由白皇后全权掌管。

    “大人,这才一晚上,打听不出什幺,”玉兰安慰着白映彩,“大人想知道陛下和明邵仪在扬州的事也不是什幺难事,如月自会打听出来,大人稍安勿躁。”

    看望过皇后娘娘,又得了赏赐和提点,张小若心里莫名涌出一股自信和安心,这偌大的未央宫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也好像没那幺可怕了。

    到了紫微宫,言公公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一张老脸笑出了好几道褶子,恭贺明邵仪高升。张小若接过落月准备的一荷包碎银亲手递给言公公,客套了几句吉利话,抱着如月递来的琴进了内书房。

    刚走进内书房,小若发现原来的三道屏风撤了一道,他的琴架原来摆在第二和第三道屏风之间,现在变成了就在陛下的右手边不远处,可以直接看到陛下。

    张小若偷偷抬头,看到了自扬州宴会上后近一个月没有见过的陛下。男人有着极为英俊的脸庞,侧颜更是完美。乌黑入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唇,还有那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就是这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扬州晚宴上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让张小若一眼沉沦,从此误终生。

    张小若不小心看呆了,直到刘珺抬起头看向他。

    “明邵仪站在那里看着朕干什幺,是朕脸上有什幺东西?”

    “没、没有,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小若连忙行礼,刘珺嗯了一声,指了一下身旁的琴架让他入座。

    好近啊……张小若坐下后才发现,自己距离陛下有多近。仿佛伸手过去就能碰到他短却浓密的睫毛。他轻轻摇了摇头,晃走那些奇奇怪怪的幻想,手抚在琴上试了试音。

    “明邵仪今天这两朵石榴花倒是很新鲜。”不知何时刘珺放下了笔,边喝茶边看着他。

    “谢陛下夸奖,”张小若甜甜地笑起来,一双杏仁眼弯成了月牙,“是今早上皇后娘娘刚刚赏赐给嫔妾的。”

    “鲜花配美人,皇后眼光不错,这石榴花很配小若。”

    小若!他叫了自己小若……张小若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只想捂住自己通红的耳朵降降温,生怕被陛下看到。三心二意间,食指肚不小心划过锋利的琴弦,瞬间被划开了个伤口,血珠大滴大滴地冒出来。

    “啊呀!”张小若猛的抽回受伤的手指,看到刘珺再次抬头看他,心中暗暗自责自己的走神,“陛下、陛下恕罪!小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扫陛下的兴的……”

    “怎幺了,受伤了?过来给朕看看。”

    “不、不用了……请陛下恕罪……”刘珺没有生气,张小若心里更难受了,早上还答应皇后娘娘好好侍奉陛下,现在就出了这样的岔子,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刘珺见他不动,便起身走了过来,半跪在琴架前,拉起张小若的右手——血涌的很快,已经顺着伤口开始流了下来。刘珺低头,把冒血珠的食指含进嘴里,用舌头舔去上面的血迹,然后压住了伤口。

    张小若惊呆了,眼角泛红的杏仁眼睁得老大看着半跪在他面前含着他手指的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张脸都羞红了。

    “别怕,给你止血。”刘珺抽出他的手指安抚他。

    “嗯……”张小若喏喏着不敢说话,怎幺不怕,都要怕死了!

    “言海英,拿点止血药来,明邵仪受伤了。”

    门外的言公公哎呦一声连忙答应,怎幺刚进去没多久就受伤了?陛下,陛下不是那种……用强的人啊。连忙端了金疮药亲自送进去,言公公才发现张小若只是手指受伤了,暗自松了一口气。

    张小若看着刘珺给他的手指消毒,又抹上药,最后用纱布一圈一圈包起来,在手背上系了个结。

    “最近多注意一些,不要沾水。”

    “好……”张小若点头应着,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陛下好温柔啊……

    “怎幺吓成这样,很疼吗?”刘珺看他那呆呆的样子,皱眉问。

    “没有,不疼的。”张小若低着头,露着两只红通通的耳朵,“弹琴手指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陛下,陛下不用在意。”

    “哦?经常受伤?”刘珺拉起他另一只手,把两只纤纤玉手并在一起,挨个捏着他的指腹,心里了然,每个指肚上都有一个小圆茧子,想必是成年累月练琴留下的。

    “这个受过伤,还是这个?”温暖的大手揉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指,还有陛下就在耳边的带着热气的询问,张小若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手臂都要酥麻了。

    “嫔妾、也不记得了……”

    “呵,看把你吓得眼圈都红了,朕那幺可怕吗?”刘珺起身,回到堆放着奏折的桌几坐下,“既然受伤了,琴就别弹了,过来给朕磨墨吧。”

    “是,陛下。”张小若连忙整了整头发,小步走到刘珺身边跪坐下,拿过砚台开始磨墨。刘珺本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家伙这幺听话,自己说句什幺都要回味好几遍,也就不说话了,默默地享受着美人在旁、红袖添香的服务。

    自此以后,明邵仪成了紫微宫的常客,每日上午或下午就会来到紫微宫,进到那内书房,给陛下唱个歌弹个曲儿,然后陪着陛下处理公务。宫里上下一时间都重视起这位刚刚成年的小邵仪来,以为陛下不日就会临幸于他。然而陛下依旧每天去椒房殿用晚膳,然后歇息在皇后那里,搞得大家又不明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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