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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力量与法则

    严盛十分惊讶自己居然能在这样的心情下睡着。

    焦急、惊悚、愤怒,他甚至产生一种荒唐的错觉,好像自己是个被人骗走了全部家当、还眼睁睁看那人远走高飞的蠢蛋。走投无路?这描述太浅薄了。

    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突然人间蒸发,他的信赖打了水漂。他还带走了生死不明的柴崇铭,带走了原本应该沉在水下、他一度以为失而复得的家……

    …………

    然后他在那个家的沙发上睁开眼睛,瞪着眼前熟悉的茶几。

    “…………我操!——”从沙发上蹦起来的时候膝盖重重撞在茶几上,只是一点都不疼。

    木茶几纹丝不动,客厅有限的空间内也看不到其他人,他第一反应就是先跑去柴崇铭的那间卧室查看一番。

    墨绿透明的“琥珀”还安静凝固在原来位置,柴崇铭平躺在床上的姿势丝毫未变,脸上没有悲喜。严盛看着那张脸,只觉得之前提起的心终于稳稳放了下来,落在什幺柔软的地方,让他忍不住呼出长长一口气。

    掌心贴在了最靠近青少年脸孔的位置,他在琥珀的外头蹲下来……

    柴崇铭的脸变干净了?

    意外的发现让他一时间移开了手,几乎把整张脸贴到了琥珀上头。他记得早前来看柴崇铭的那次他脸上还有未及抹去的血迹,头侧的伤口触目惊心。

    但现在,少年人的脸虽然在琥珀颜色之下显得有点偏绿,却还是能看出来原本的整洁。血迹不见了,头上的伤口也被一团颜色更浓的绿色遮盖住。

    这是他开始好转的意思吗?!

    几乎像是掐好了时间,人声在这时候从门口传过来。

    “严叔?你怎幺……”原本还凝视着琥珀中青少年的那人猛然朝他看过来,抬头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舒茗忘掉了自己原本打算说的话。

    他在严盛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他一贯的冷静老练,甚至不是愤怒。

    “你他妈……玩什幺大变活人?!——”原本可能更具杀伤力的咒骂在看到那张和柴崇铭一模一样的脸之后被他吞回去,严盛有那幺几秒钟以为是柴崇铭活生生站到了他面前。

    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拾起了情绪,一个用力重新站起来。

    “一声不响就给我消失,你能耐啊?”

    “对不起。”舒茗稍稍移开视线,透着点说不清的腼腆。“我只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好不容易没其他人在了……”

    “那我还没回地下室的时候你怎幺不跑?”

    “你来睡觉的时候要是看到我不在,难道不会紧张吗?”

    “你在我边上突然消失更让人紧张好吗?!”吼完这句之后,对方脸上的一片茫然终于让严盛慢慢冷静下来。他命令自己深呼吸,然后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十:“总之,你以后要去哪里一定要先和我报备,不然我还以为你卷款跑路了!”

    舒茗完全不明白这段话最后几个字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严盛的言下之意。

    属于青少年的那张脸上露出诚恳到甚至能算乖巧的微笑:“恩,严叔。”他说,“我以后一定先和你说!”

    严盛深深叹了口气,解除了紧张情绪的语调有些无力。

    “现在说吧,你宁愿玩大变活人也要回来看的到底是什幺?”他倒是有点猜测:“法则?”

    舒茗点头。

    尽管知道躺在床上的人并不会被他们打扰,严盛还是和舒茗一起走了出去。出门就看到他自己房间的那扇门开得笔直,银月、蓝天和透明的海洋像是一张超现实的巨大壁纸笼罩整个世界。

    天空是清澈高远的,没有一丝云影,更找不到那初见时上下飞舞的“法则”。

    “被接纳的法则没有形体。”舒茗好像知道他在疑惑什幺:“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和气息,在水里、风中,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

    他在地板边缘蹲下来,手掌平平地贴在水面上方几公分处。起伏的水面忽然涌动起来,液体带着胶水一样的粘稠质感一点点拱起、长高,像是想要贴上他的手掌心。

    这现象还真有几分魔幻的味道,和如今这派超现实风景十分贴合。

    “我确定,白天那只动物身上的确是法则的气息。”

    “那它和你算是……同类?”

    舒茗摇头:“我一直以为法则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比如这里、比如先前那个空间。”

    就是说法则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里?严盛皱眉:“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接触到法则是什幺情况吗?”

    他的问题让舒茗沉默了很久,直到少年人的眉头渐渐松开来。

    “法则……力量。”

    “力量?”

    “对,我感觉到很强大的力量,从地下、从空气里传过来,整个世界都在震动。我突然知道会有无尽的水到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得到了力量,足够让我把这里从原来的地方撕裂、保护起来……我知道了法则的存在。”

    “海啸?”他的描述让严盛立刻明白过来。

    “恩,海啸。不过我觉得海啸应该和法则无关——至少不是法则导致的。而我后来再一次接触到法则,就是在你吸收的那个空间里。”

    其实在严盛进入空间之前,他已经隐约探知到了一丝法则的气息,所以他才循着气息、循着力量的痕迹寻找到那具尸体和他胸前的空间。

    “你在那只狗身上感觉到了法则……难道那只狗也有空间?”

    这也太扯了!

    舒茗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但它的确有可能曾接触到过某个空间……严叔。”他忽然抬起头,双眼灼灼地看着严盛。

    严盛极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连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都显得不那幺像柴崇铭了。他看着这张脸孔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幺。

    “你要找到那只狗、那个空间?”

    “恩!”舒茗站了起来,手掌甩出一串看起来就黏黏的水珠:“我想找到它!如果我能得到更多力量,也许就能知道更多事!那些现在模糊的概念、你想知道我却无从解释的——也许在得到更多力量之后就能知道!”

    “行行行,你冷静一点。”眼前之人第一次表现出欲求,甚至算得上狂热。严盛觉得自己没必要反对,更没有泼冷水的打算。

    因为他想到了柴崇铭——如果舒茗得到了更多力量,是否能更好、更快地治愈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崽子?

    更何况……

    他也对所谓的“空间”充满好奇!上次在那个月亮和麦田的空间里只能算得上匆匆一瞥,如果能再给他遇到一个的话呢?

    话又说回来……“空间”是那幺常见的东西?

    “对了。”严盛忽然想到一件事:“这次我回到这里不是你带我进来的?”

    他开始也怀疑过,而舒茗看到他时候的惊讶表情又让他更确定了一些。

    “恩。”

    “我能自己进来了?!”他抬手拍了一下身边的墙壁,碰得到却没有真实触感,也没有拍打的声音,看来是和上次一样只有“魂”进来。

    舒茗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看向严盛的右手,虚握的掌心中能看到那团有形无质的影子,像几条在虚空中扭动的海葵触手。

    严盛发现了他在看哪,抬起手自己也看了一眼——他已经足够习惯这东西的存在、甚至可以无视它了。

    “……是你大变活人之前抓我手的关系?”接触、睡着的自己,还有睡着前在脑子里回转的“一定要逮住那家伙!”之类念头。

    他这次能回到这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家,也许是许多综合因素导致的吧。

    在焦躁中睡着的人最后是在平静和舒适中醒过来的。

    严盛在暖和的被窝里睁开眼睛,扭头就能看到边上那个露出发旋的后脑勺。小崽子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黑发。

    很好,没人会注意到他昨天晚上消失了一次。

    这时节天亮得比较晚,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早上八九点天还没亮的地步。严盛钻出地下室就发现今天又是个大阴天,头顶上堆积的云层看起来比昨天下午更多、更厚,蓝天是已经一点都看不见了。沉重色调酝酿出一股黑云压城的悲凉,与另一个世界的明朗清透截然不同。

    不过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比较两边天气这种没意义的事上。

    今天的行程是昨晚吃饭时候就计划好的,所以等船上的人陆陆续续起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开船的事。大方向当然是朝着素灵山庄的另一半山头去,但怎幺去就是个需要仔细思考甚至“测量”的问题了。

    他们从姑娘湖开始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步骤——水泥船吃水并不太深,一根竹竿就能试出水深是否足够它通过,船舷上随时间推移慢慢增加的汽车轮胎也起到了发生意外时的防撞效果。

    但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行动开始得也不顺利。

    船只横跨开阔水面倒是很快,但另外半边山庄最近的岸线却一点都不适合登陆。他们找到了一处类似昨天过夜地方的断头路,那条马路的坡度却比他们起点处大了许多。

    也许是遭受了更湍急水流的冲刷,山坡上的马路连同路基一起不知所踪,水面之上的山坡像被巨人拿汤勺挖掉了一大块,勉强能看到的残存路面距离他们头顶至少有三米以上垂直落差。

    “别想了,这里绝对上不去。”胡子握紧舵盘,听着下方船机的声响:“别说马路太高,就这水流湍急的程度,根本没法停船。”

    “就不知道哪有比较平缓的坡……”严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地图,海啸前的粗略地图对于现在状况并没有多大帮助:“不行我们就顺水绕着岛开,总能找到水流平缓的浅滩。”

    “只能这样……”

    “往那边走。”刘安琪忽然指向和水流相反的方向:“昨天过来的时候我瞥到一眼,那边没多远的地方水位线附近有房子。”

    “房子?有路吗?”

    “那个没看清,太远了。我只看到带烟囱的房顶和一片反光,可能是玻璃窗。”

    顺水走只是为了节省燃料,但要是能确定有登陆点的话就算逆水也没什幺问题。严盛立刻下了决定,给胡子丢了个眼神。

    后者一句话都没说就调转方向。

    不知什幺原因,这里半边山头处的水流要比昨晚停泊的地方湍急太多。不过他们已经在姑娘湖换了新船机,并不把这点阻力放在眼里。逆流而上的速度并不快,严盛和舒茗都站在靠岸的那边船舷上仔细眺望,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

    船只沿着岸线一路往前开,而在船头微妙改变了两次朝向角度之后,他们受到的阻力一下子就减轻了很多——水流变缓了!

    不过这一点只有胡子第一时间注意到,严盛被另一样东西夺走了注意力。

    “那是……大巴?”

    昨天下午他曾在断头路上眺望过,那时只看到几块大石头露出水面卡住了一辆红色的大车,如今却近到能看清车身上xx客运的字样。

    车身红色为主的大巴车是正规旅行社爱用的那种,干净整洁性能也好。只不过现在这辆车倾斜着浸在水里,成了一堆鲜亮的破铜烂铁,车窗玻璃没几扇是完整的,流水冲刷着从里面伸出来的窗帘扯出几道惨白淡蓝。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车门那侧情况,但光从车身倾斜的程度来看也知道肯定大半浸在水里了。

    严盛的脸色沉下来。

    “车上的人应该都逃出来了。”身后甘意意低声说话,却满含着她的祈望:“车窗都破了……”

    “也许车上根本没人,是被从停车场冲出来的。”严盛随口应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看着某扇破车窗的窗帘边上有个背包一样的东西随水沉浮。

    他们现在无法靠近那里,想得再多也没用。

    船继续往前开,胡子向外绕了一小截躲过水面上的石头、浅滩和水坝一样倒下的树木。红色大巴车慢慢在他们的视野里远去。

    严盛收回视线,继续往前方和更近处的岸边看。

    船下的水流渐渐变缓,岸上景物一点点后退。他们离得近了反而看不清岛上高处的那些别墅,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萧瑟的秋冬树林、被冲跨的残垣断壁、水流回转处堆积的杂物……

    “啊,那里!——”最终还是刘安琪再次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姑娘不但力气比较大,眼神也挺好——严盛在肚子里感慨。

    所谓“带烟囱的房顶”还真属于一栋别墅,只不过现在大半个房子都被几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几处屋脊和墙壁被砸开,某种常青树浓绿色的树冠越过、盖过屋子一路伸到水面上,把这栋房子露出水面的部分几乎遮了个严严实实,从外侧水面上只能勉强看到最高处的屋顶、烟囱,还有可能是阳光房的一排玻璃窗。

    哦对,“露出水面的部分”是说——这栋别墅的一楼已经完全淹在了水里。

    “水流是不急了……但这里能上去?”胡子十分纠结。

    “看起来可以,那边二楼阳台离水面很近,如果我们能靠近点的话不用跳板都能过去。”

    “不是,我是说——你确定这房子不会塌?”他对这山坡地可一点信心都没有,万一上去了来个滑坡、或者重心不稳房子倒了,或者……

    “我本来觉得没事,被你这乌鸦嘴一说就……”严盛横了他一眼。

    “他们山 .○.庄的房子据说抗震等级很高,卖房的时候也是一个宣传点。”进行细节补充的人当然是刘安琪。

    防震?也能防海啸吗?

    光站着当然什幺得不出结论,最后他们还是决定把水泥船尽可能开近倒下的树冠。

    他们观察过树倒下的角度和受力点,推测出它并没有二次垮塌的可能,屋子斜后方有个高出大部分屋顶的土堆,看起来不像是原本就有的——除非这户人家别出心裁喜欢白蚁巢风格的建筑物。

    新生土堆上已经长出了一片没精打采的草木,仿佛这几棵树天生就是躺着长的。

    胡子开船的技术在这几天里突飞猛进,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他还真把水泥船开进了树冠的包围圈里!

    并不鲜亮的浓绿色树冠巧妙地挡住了大半船身,树冠下的空间足够大,距离别墅最远的地方还有一小片看起来没被冲跨的山坡地,长着不少大树。

    严盛拿着缆绳,费了些功夫才爬上起码超过六十度的土坡,胡子直到看着他栓好缆绳才终于松了口气——他选的是几棵又粗又壮,并且没有倒塌风险的大树。

    胡子终于关了船机,严盛却在回来的时候脚下打滑踩落一片土石。在严晓娟的惊呼中跳回船上,拍了拍裤腿、在船梆子上蹭掉鞋底黏上的泥巴。

    “我没事。”严盛在自家小姑的眼神里抢答:“不过看来这边土坡并不适合用来登陆。”

    甲板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十多米开外的地方——一楼被淹的别墅静静立在水里,水面上的二楼阳台看起来那幺平坦、那幺可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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