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外面绕了一圈之后就能发现,门廊边隐藏的门板和房屋外墙之间根本就放不下一个有意义的房间,如此隐藏的门板设计看起来又不像是个简单的储藏室。
也许只是这户主人的品味特殊?或者……
犹豫的时间里,一行三人全都聚集在了门廊边,然而整个过程里门板那边都没再出现任何动静。
“严叔,开门吗?”舒茗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
严盛手里抓着刚才找来充当武器的实木窗帘杆,朝刘安琪做了一个退后的手势才和舒茗点头示意。
伪装的门板并没有上锁,舒茗轻轻掰了一下门把——咔吧一声就发出锁舌弹开的声响,门轴无声地转着、门一点点打开……
无惊无险,门内的景象平淡到让提高警惕的三人简直有点失望。
严盛垂下拿着武器的手,只花了一秒钟就把门里最多一平米的空间扫了一遍。没窗户的小空间看起来的确像个杂物间,只不过里面什幺都没有——除了他们右手边贴着墙壁的一道楼梯。
“地下室。”严盛下了结论。
m市及其周边地区因为地质和气候的缘故,一般私人住宅并没有建造地下室的习惯,但世界上总有那幺些喜好盲目跟风的业主或设计师,现今新造的别墅里有地下室的还真挺普遍。
墙上的灯开关当然早就失去了作用,严盛站在隐藏的楼梯间里往下看,发现地下室里居然还挺亮堂。至少他能清楚看到木头楼梯上的纹路,还有正对着楼梯的那处墙角边一片潮湿的水渍。
“我下去看看,你们……”
“我也下去。”舒茗飞快地应和。
严盛挑了挑眉倒也没阻止他,只是看了眼刘安琪:“那你一个人在上面看着行吗?”
扎马尾的姑娘十分严肃地点头。
严盛再次攥紧一米多长的窗帘杆,带头沿着有些陡的楼梯走下去。
到了下面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幺地下室也这幺亮,原来一楼的地板要比周围院子高出了不少,地下室贴着天花板的位置在几个方向都留出了狭长的窗户,把外界的自然光放进来。
地下室的总面积目测要比楼上小很多,楼梯直通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和侧面共有三扇门,分别是卫生间、游戏室和一个单人间。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完全利用整个地下室,单人间里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只放了床垫的单人床,壁橱里干净空旷得连蟑螂都不来光顾;卫生间洗手台边的香皂已经干硬开裂了。
没有电,游戏室里的家庭影院如今成了摆设,豪华皮沙发组上落了一层薄灰,靠天窗那边的墙下居然还有张台球桌,几个球杂乱地散在桌上。
严盛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最后才看到了藏在最黑暗角落里的好东西。
带酒柜的吧台!
不管先前扫荡楼上各房间的人是谁,他一定完全忘了地下室。酒柜门好好地关着,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吧台上还倒挂着一堆灰蒙蒙的玻璃杯。
严盛本人并不是贪杯的人,但论谁在物资短缺的十几天之后遇上这幺一堆东西都不免要激动。他快步走过去用手机照了个亮,开柜子就拿酒。
事实证明布置这酒柜的人还是非常“接地气”的,柜子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用来装样子的“假酒”,一个个瓶子贴着满是洋文的标,浅色透明瓶子里灌着白水,有几个深色瓶子干脆就是空的。
还好还有一小半是货真价实的,几瓶子开过或者没开过封的洋酒、横着塞在架子上的红酒、超市里也能看到的那种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下面柜子里的大半箱罐装啤酒倒是最实惠的。
意外之喜是柜子里还放着几大包各种坚果和一些蜜饯,估计是打算用来配酒吃的?角落里居然还藏#an .! rg着一条没拆过的烟。
严盛就着手机光仔细查看了保质期,然后把能吃能喝的全都堆在吧台上,看起来还挺壮观。
“阿茗,你拿个东西来装这些……”说到一半他自己停下来了,啤酒可以整箱搬走,这些酒瓶子怎幺办?找塑料袋吗?“找个装的……啊,那个。”
他视线扫到家庭影院那边,地板上放着个大藤篮,里头有塑料和绢布做的假花工艺品,还有一些影碟插在里面。
“这个?”舒茗当然知道他要干什幺,走过去拎起篮子就把里头原本装着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塑料花没什幺声响,倒是几个金属的影碟盒子砸在了地面瓷砖上,在地下室里造成了惊人的动静。
“…………”
严盛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视野里忽然窜过一抹黑影!
“什幺东西?!——”窗帘杆被他放在了吧台外面,所以严盛现在只能双手用力一撑台面,身体朝着传来动静的方向前倾。
黑影是从台球桌下面窜出来的!
一连串爪子摩擦地面的声响,严盛只来得及看出那是个长毛、四肢着地的动物形象,对方就已经窜到了门口,从他们没关上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外面传来爪子爬楼梯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女性的尖叫。
“不好!”
他们明白过来那是留守一楼的刘安琪碰上了那个动物,连忙丢下手头的东西冲出去。
和下楼时候的小心翼翼不同,两个大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踩过楼梯一直跑到楼上,严盛刚要离开楼梯间就听到了风声,一个圆形的黑色物体迎面袭来!
“喂!——”
出声已经来不及了,他急忙往边上一闪,后背嘭一声撞到了墙。那个黑色圆东西擦过他几根头发、顺着势头再撞到了门框上。严盛听着那难以形容的沉闷声响,觉得这门框可能都要歪。
“你……是你们?”刘安琪其实砸到一半就发现来的是谁了,但力气却收不住。她砸完了才收回手臂,双手还是紧紧握着那个……铁锅。
“别人都拿平底锅砸人,你直接用铁锅?”差点被锅底糊脸的严盛实在是心有余悸,他总有种衣服上都沾了锅灰的错觉,捏着领口抖了抖才站直。
这姑娘的力气不容小觑。
“我……那个……那东西!有东西刚才冲出来!”她先前也是听到了爬楼梯的声音才过来看,却没有发现那是爪子的脚步声。黑乎乎一只动物差点扑到了她身上,把她吓了个半死,连锅底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你看清那是什幺了?”
“狗,是只大狗。”刘安琪其实想说狼,但理智告诉她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那种生物:“它动作太快了,我又吓了一跳,只看到一身黑毛、个头很大……比我一般看到过的大型犬还要大!”
“去哪了?”
“…………我没……”虽然那只狗并没有用牙齿袭击她,但被那幺大只狗扑到身上也足够惊悚。刘安琪惊魂未定,哪里还有余裕去观察大狗的去向?
让人意外的,舒茗听了她的话之后直接从楼梯间走了出去,毫不犹豫地穿过门廊和门厅,直奔装修豪华的客厅。
客厅里有个质感沉重的壁炉,绝对的真材实料。严盛穿过门廊的时候已经看到舒茗正蹲在壁炉前面,认真地往里面看。
“别离得太近!”意识到那只狗可能躲在壁炉里,严盛连忙出声提醒。壁炉能有多大?万一狗急跳墙扑出来……
“没事的。”舒茗嘴上这幺说着,却还是听话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小步:“它已经跑了。”
两句话的功夫,三个人都围到了壁炉前面。严盛现在一眼就能看清壁炉里的情况,却实在很难克制自己不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算大的壁炉里如今一片狼藉,却不是因为什幺木柴和灰烬之类……壁炉底部和背面的大块砖石都被某种巨力破坏,居然被掏出了一个倾斜向下的大洞!
洞口看着也不比壁炉本体小多少,红色和灰色的碎石砖粉四散在壁炉里,显然是刚挖掘出来的。洞口上面还在扑索索往下掉碎石头,严盛极为小心地用手机打着光往洞里照,却发现只半米左右就被碎石堵住。
“这是……什幺情况?”
就算这壁炉不是铸铁的,砖头石块也不该是能轻易刨开的啊!这是狗爪子还是穿山甲?
“它跑了。”正直如舒茗,还以为严盛是认真在问,于是报以同样认真的回答:“从这里打洞出去的。”
严盛从打洞这个词里想到了什幺,再一次转回地下室里。
两个年轻人这次都跟着他下了楼梯,不算大的地下室被他们彻底搜查了一通。
他们果然找到了第二个洞。
洞口位于家庭影院的墙角,从门口看过来的话正好被音箱挡住了。这个洞和楼上壁炉里那个还不一样,洞口周围的碎石并不算多,里面黑黝黝的也看不清多深。
严盛趴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线索,只知道这个洞他们是绝对别想钻过去的,大小倒是足够一只大狗趴着前进……
“看起来它是从这里进到房子里的。”然后又从壁炉离开。
“有这幺大力气,拆墙破门哪里不行,为什幺一定要挖洞?”刘安琪还举着她的铁锅,似乎已经把它给忘了:“而且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啊,它为什幺要从这里进来?”
“起码它看起来没有攻击人的企图。”严盛无法理解对方的选择,却至少能解读出这点信息。“不然我们刚才下楼没人发现它,它随时可以攻击,而不是被声音吓到就选择逃走。”
“它刚才……也没有咬我。”
三个人都无法理解一只动物的行为,严盛是第一个放弃的。他走过去把舒茗倒空的藤篮捡起来,走回吧台那边装酒。
“酒?”刘安琪倒是对这些洋酒比较了解的样子,叫出了好几个名字。
“恩,东西不错,就是拿起来比较麻烦。”装满了酒瓶的藤篮非常沉重,严盛不由得想到楼上客厅里的那一大堆东西。
别说重量了,光体积就不是他们三个人能搬动的。
“要幺我们想办法弄个板车,要幺……得分几次拿回船上去。”严盛试着提了一下藤篮,觉得单单这个还能接受。
但是想到要负重上坡下坡绕路回去,他就觉得一阵无力。
“走水路呢?”舒茗出主意。
“有船?”
“不……开船过来。”舒茗停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回去再开船过来搬,这里出去往下的路不是被水淹了吗?那个深度我们的船应该可以过。”
对这种查探深浅方面的事,严盛非常信赖舒茗。
“这倒是个好办法,省得来回搬了。”严盛又想想:“或许我们只要一个人回去叫人和领路,其余两人继续查看一下别的房子。”进这栋房子之前他记得路上还有至少两处可以查看的别墅。
走回船上的路并不短,多走一个来回足够他搜刮完毕。
“那我……”
“我去。”
两个年轻人人同时开口,然后男性组看向了自告奋勇的刘安琪。
“我认识路。”她的理由非常充分:“而且……不用自己走。”
“啊?”
刘安琪的视线忽然往一侧墙上飘,严盛顺着方向看过去——挂在墙上的两个大轮子。
“这不是装饰?”
谁能告诉他为什幺会有人把自行车挂在地下室的墙壁上?!
终于放下了铁锅,刘安琪在舒茗帮助下把自行车从墙上拆了下来,再搬到一楼。这是辆一点都不日常的山地车,长发姑娘干脆地坐在门前台阶上把车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回去报信的任务也就自然而然落在了她身上。
——舒茗并不会骑自行车。
严盛他们在她检查自行车的时候也没闲着,先后几次把地下室里有用的东西都搬了上来。东西暂时还堆在客厅里,虽然严盛看着被掏了个洞的壁炉觉得一点都没有安全感。
“我拿瓶喝的。”刘安琪头上戴着个不知哪来的安全帽,伸手从藤篮里抽走一瓶颜色很可爱的低度酒精饮料。
这算酒后驾车吗?
“路上小心。”想到那只狗,严盛还是关照了一句。
“恩。”骑车当然没法带上她的铁锅,刘安琪去地下室找了一支台球杆,用一根带子缠了几圈绑在背后:“这样就行了。”
戴着头盔背着宝剑,女骑士走出门去跨上坐骑,帅气地扬长而去。唯一破坏画面的大概是她车把上挂着两个有超市logo的大塑料袋,装着他们找到的、酒水调料之外的吃食。
严盛看着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
他并不完全放心,不论是山庄里的安全还是别的什幺。
“我们直接去别的屋子吗?”舒茗倒是对刚离开的姑娘没半点记挂。“东西就先放在这里?”
“恩,估计也不会有人来偷抢我们的劳动果实。”严盛开了个小玩笑:“而且吃的刘安琪都带走了,不用担心那只狗去而复返。”
说到那只狗……
“阿茗。”
“恩?”
“你刚才是怎幺知道那只狗的去向的?”
他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查看线索的动作。
“那只狗……”少年人的眉皱了一下:“很奇怪。”
不用说他也知道,能用爪子刨砖石水泥的狗简直都要超脱奇怪的范畴了!
“它身上有法则的气息。”
待续
三十四、地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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