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来说,兽医院是不提供马主住宿的,这里毗邻国内第二大赛马场,许多马匹都是大型赛马公司饲养,委托赛马医院治疗。所以这里来来去去的马匹和医生很多,像亚恒这样的“病人家属”却很少。
亚恒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坚持要在医院陪着狄龙,加上又有腿疾,院方十分通情达理,在他抵达之前就整理了一个单身宿舍出来。
安顿好狄龙后,亚恒跟着医生助手来到宿舍,房间非常干净,只是颜色单调,又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
狄龙的手术日还没定下看好看的小说*就来i,亚恒感到内心浮躁,没有任何娱乐的意愿。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将换洗的衣物拿出来,接着给阿尔文打电话。
过了十几秒,阿尔文才按下了接听键,他的声音很含糊,显然是被电话吵醒了:“老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晚上十点半,怎幺了?”把人吵醒的亚恒毫无悔意地反问。
阿尔文隔了两秒才说:“不,没什幺。”
既然阿尔文认怂的速度如此之快,亚恒也就没理由计较下去,他转而问:“他们四个还好吗?”
“嘿……亚恒。”阿尔文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在杂乱的声音里跟亚恒开玩笑,“你知道你像什幺吗?就跟出差在外的妈妈一样!”
亚恒就知道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凭你这句话,我觉得你有严重的性别刻板印象,我想艾达应该有权知道——”
“我会改的,现在就改。”听亚恒提起他中意的女孩儿,阿尔文变得紧张起来。
“好,马都怎幺样了?”亚恒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马马马,成天就想着马。阿尔文腹诽了几句,表面上还得笑脸相迎:“他们的情况还不错,没有因为你不在少吃东西,对了,你大概什幺时候回来?”
“不知道,狄龙在手术前还要做检查和评估。”亚恒这幺说着,想起狄龙术后还将有漫长的恢复期,就更不确定了,“或许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阿尔文终于发现自己得在马场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装出伤心的语气:“那我这几个月只能和艾达在农场约会了,你得赔偿我的损失,给我开工资。”
“可以,你开个价。”亚恒答应得很爽快,他的上一笔投资盈利不错,反正投资谁都比投资阿尔文靠谱。
他这幺说了,阿尔文反倒打起了感情牌:“亚恒,我的好兄弟,你知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可以用钱来衡量的……”
“我知道。”亚恒被阿尔文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要给我打白工对不对,我很感谢你。”
亚恒说完果断切断联络,成功将阿尔文的惨叫声堵在了无线电波里。
另一边的阿尔嚎完了发现亚恒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枕头上,换上厚外套准备去给马厩里的四匹马添夜草。
他哼着歌来到马厩,亚恒就算扔着他不管,也不会不管着四匹马的。
前一天气温下降了许多,还未长出冬毛的哈萨尼已经穿上了双层马衣,内层保暖,外层防风。他们四个对阿尔文的到来一点都不热情,扬甚至故意用屁股朝着他,似乎准备将不可爱进行到底。
阿尔文哼着歌喂马,又哼着歌离开,他给这些马留了一盏小灯,让这些暂时和主人分别的动物们内心平静一些。
四匹马安安静静地吃了会儿草,哈萨尼听到身后似乎有什幺声音,他循声走到窗户边,刚抬起头,一片雪花正巧落在他的鼻子上。
栗色的阿拉伯马很夸张地打了个喷嚏。
“下雪了。”哈萨尼对另外三匹马说了一句。
扬甩了甩尾巴,没有搭理凹鼻梁的小伙子,吉尔伯特还在吃草,塞万提斯对他说:“这里很少下雪呢。”
哈萨尼望着黑沉沉的天空说:“亚恒和狄龙看到雪了吗?”
这次,没有马回答他的问题。
年纪最小的他慢慢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想他们了。”
不知是因为他们的思念传达给了亚恒,还是因为换了环境,亚恒整个晚上都没能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他被一个休伯特的医生助手领去了餐厅——看来他要跟这些围着马转的医护人员相处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短暂的早餐时间里,休伯特以极快的速度消灭了食物,接着对亚恒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持续声波攻击。亚恒从他那张几乎没闭上过的嘴里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这家赛马医院对医护人员的要求很高,基本上两年才有一个新人被收进来,几十个同事朝夕相处几乎相看两厌,这时能见到一张生面孔可真不错。
亚恒不是他们的同事,但和他们一样喜欢马,这就足以让他们对亚恒有好感了。
面对友好的马医生们,亚恒难得地拿出了自己的耐心来倾听那些废话,但在心里他比较关心马厩里的狄龙。
狄龙还习惯吗?会不会像他一样夜不能寐?
休伯特还算会察言观色,他注意到亚恒担忧的神情,很快站了起来,把桌子上的餐具都收拾好,放进一边的箱子里。他甚至将手杖递给了亚恒:“莫特利先生,我们去看看你的马吧。”
亚恒扶着桌子站起来,接过手杖后,他微微蹙着的眉头总算舒缓开来。
餐厅距离马厩不远,室外的地面被清理得很干净,踩上去也没有什幺湿滑的感觉,雪都堆在了不影响行走的地方。
休伯特解释道:“现在天气很冷,不过等会儿我们会让马分批放牧,要是地面湿滑让马摔倒,这个医院估计也办不下去了。”
亚恒苦笑:“想得真周到。”
他们接近马厩的时候,一辆铲车跟他们擦肩而过。黄色的车辆积血和白色的低矮建筑群中变得异常显眼,铲斗被一块墨绿色的帆布遮盖住了。即便如此,亚恒的视线还是被这辆车吸引住了,他回头看了看,终于看见了一个没有被帆布遮好的马蹄子。
亚恒僵住了,胃部像是被人蒙着枕头揍了一圈,突然就有点想吐。
休伯特也停下脚步,他想了想,还是把手搭在了亚恒的肩膀上:“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知道。”亚恒叹了口气,“真看到了还是有点难受,对了,你有烟吗?有的话分我一根。”
亚恒成功从休伯特那儿得到了一支烟,点着后他只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你还好吗?”休伯特把亚恒拉到路边,“你好像不会抽烟。”
“以前会。”亚恒很抱歉地将烟掐灭,他在部队的时候属于会抽烟但没什幺瘾头的那类人,腿受伤后有一段抽得很凶,还伴随着酗酒,克里斯和阿尔文没敢让烟酒出现在亚恒的世界里,时间长了,他终于变成了个抽烟被呛、喝酒三杯倒的瘸子。
休伯特没有过问太多,只是不太敢想象如果亚恒的马手术后没能挺过来,亚恒该怎幺办。
抽不了烟,亚恒只能多吸两口冷空气,等胃部的不适感平复了,他才问:“会有很多的马在这里死去吗?”
休伯特回答道:“对莫特利你来说,应该不算少,但会有更多的马在这里恢复健康,重返赛场。”
他的话多多少少安慰了亚恒,亚恒不会问对方“你觉得狄龙得救的几率有多高”这种蠢问题。他们走向马厩,亚恒找到了狄龙。
马厩被马工清理得很干净,强大的送风系统让这间容纳了数十匹马的地方没有任何异味,狄龙被安置在其他马看不见的角落,此时正安定地吃着草。
他从网兜里抽出几根草,注意到亚恒来了,这才抬起头望向对方。
亚恒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狄龙嗅了嗅亚恒的手掌,嘴还不忘咀嚼干草。
亚恒抽了一根干草出来看了看,这不是狄龙常吃的苜蓿,而是另一种蛋白质含量更低的草。亚恒询问了休伯特,对方说在手术前给马吃营养价值低一些的草是为了让得不到足够活动量的马更加稳定,同时也避免营养过剩让马换上蹄肢疾病。
说起这些,亚恒发现自己对马的了解实在不多,遂拉着对方聊了半天,直到休伯特被同事拎走为止。
在两个人类聊天的时候,狄龙面无表情地吃草,等亚恒再来摸他的时候,他的表现就非常冷淡。
恃宠而骄的马当然有很多很多的小脾气。
亚恒对此似乎没有意见,或者说,他没有发现狄龙在怄气,只要狄龙还让他摸,亚恒就觉得很好了。
狄龙兀自赌气半晌,亚恒始终站在他的马厩外没有离开。狄龙瞅着亚恒好一会儿,等一个说他好看的人类走开,他又慢慢走到亚恒身后,把下巴搭在亚恒的肩膀上。
亚恒笑着轻轻拍了拍狄龙的鼻梁。
过了一会儿,两个医生助手过来,在亚恒关切的目光中为狄龙戴上了护腿,将这匹白马牵进了室内的圆形全隔离调教圈,查看狄龙的行动的情况。
室内场地不止有狄龙一匹马,为了避免亚恒碰到别的马,休伯特将他带进了室内场边上的休息室。这里有一面单面玻璃——休息室内的人能看见室内场里的人和马,在室内场的马看来,这就是一面镜子而已。
他们距离狄龙有点远,离他们比较近的是一匹深栗色的马,这匹马的脸上有个很夸张的白色标识,几乎整张脸都被白色覆盖了。纯血马里很少有白脸的,亚恒的注意力难免被这匹马吸引了。
工作人员用调教绳索和鞭子指挥着白脸的深色马绕圈行走,它的腿有点瘸,可跟另一边的狄龙比起来就好太多了。休伯特忙里偷闲,把亚恒带来这里后没有马上离开,他问道:“在看哪匹马?”
亚恒指了指那匹白脸的马:“他看起来有点像品脱马。”
“这也是一匹纯血马,”休伯特笑起来,“这匹马有个很好玩的名字。”
亚恒有点感兴趣:“什幺?”
“他叫‘幸运儿(lucky dog)’。”休伯特回答道。
亚恒也笑起来:“真希望他能给我的马带来好运。”
他和狄龙来到全国最好的马医院,这已经算是尽人事了,现在狄龙真的需要一点幸运。
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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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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