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黎盟主，夜教主的滋味，如何？”

    一语一出，众人震惊。

    这话……这话未免也太有歧义。

    众人都满含诧异地望向黎沐阳和夜清。只见夜清身上披着黎沐阳的黑色外袍，寓意明显。众人心里都不禁想到些难以言说的羞耻画面。就连一向清戒的方丈也不免朝旁边的两人望了望，却又像是想到什幺一样，即刻转头，捻起佛珠，道了声佛号。

    “向飞。”夜清咬牙切齿，自从看到他从书房内出现脸色便难看之极，此时他的一句话更是挑动了他的神经，怒火更似如泄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向飞。”黎沐阳看着不远处被身边傀儡重重护着的向飞，道：“我们的账是要好好算算了。”

    他要的是天下的臣服，江湖为他的傀儡，而自己，是武林盟主，是江湖的领袖，于公于私，他绝不允许这种随时会危害江湖的人的存在。

    “呵呵。”向飞轻蔑地一笑，“那就一起来吧。”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对你，我一人足够。”黎沐阳缓声道。

    对面的向飞一怔，随即大笑，“黎盟主，你就这幺有自信吗？”

    黎沐阳还是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向飞被他看得有点慌，脸上的张狂也慢慢消失。在看到黎沐阳微微勾起的唇角时，终于憋不住了，只见他周身气势外放，脸上慢慢爬上一道道红痕，红痕渐渐交织成一幅狰狞的纹路，正是骷髅。

    “当真是向镖头！”众人看着他脸上的图案，可不就是和骷髅镖上的一致吗。原本因为和向飞有一丝交情的门派也不得不亲手浇灭了那希望。

    向飞身后的傀儡又重新动了起来，几十个傀儡面目狰狞地往这边冲来。

    众人都难掩紧张之色，毕竟经过一夜的厮杀，这些不死不灭的生物已经给众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黎沐阳双手再度抚萧，随着手指的挪动，一首充满杀伐的曲调响起，怀中的黎影剑缓缓浮起，随着曲子的旋律迎面冲向傀儡。

    在快要正面对上傀儡的瞬刻，曲调旋律骤变，黎影剑快速地进行幻化。原本众人只能看到的一把黎影剑现在却像是能看到千把万把一样，随着曲调的递进，旋律的演变，黎影剑快速地收割着傀儡的首级。

    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都道武林盟主黎沐阳年纪轻轻武功便已经出神入化，原本都以为是传闻，听听便罢了。可是如今，他仅凭他的萧，他的剑，一人就可以抗住这幺多的傀儡。但想他们一夜已经精疲力尽也无法对付傀儡这种无痛无痒的生物，他便只要这瞬间吗？这个人，武功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境地？

    夜清也像是被震住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变幻莫测的黎影剑，原本已经搭在流云剑上的手也不禁垂下。他侧头看着身边兀自吹着箫的黎沐阳，他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势，威压，连他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他默默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想到那时他对他说的那句，眼神中的震惊猛然褪去。

    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武功尽数地展现在外人眼前。

    果然，当初武林大会之时，他对他，没有用尽全力。

    唯有齐云，双眼满含担忧地看着黎沐阳。

    向飞看着一面倒的战况，原本自信满满的心也不禁颤抖起来，那把熠熠的黎影剑轻轻松松地削去傀儡的首级，虽说傀儡不死不灭，但是被削去首级，行动力会大不如前。随着时间的延长，他渐渐发现，越来越多的傀儡出现行动延缓的现象。

    定然是箫声的缘故。向飞不禁心急如焚，体内血液流速增快，脸上的骷髅纹路更是鲜红欲滴。

    “傀儡的愈合速度加快了！”方丈迅速捕捉到这一变化。愈合速度的加快预示着傀儡马上就能进入下一轮战斗，“黎盟主，必须速战速决，你内力再强大也抵不住他们的车轮战。”

    傀儡强大的愈合能力是在场经历过一夜战斗的众人心中的痛。

    久久看着战场的夜清突然道：“是西疆秘术。以向飞的血为药引，喂常人服下，辅之以毒物、用特殊秘法，便可让他们成为向飞的傀儡。向飞不死，傀儡不灭。”

    “竟如此恶毒。”心慈师太叹了一声。

    黎沐阳微眯了眯眼睛，没有一丝迟疑地，身体突然跃起，凌空而去。

    夜清看着他向向飞的方向跃去，毫不犹豫地一跃起身。

    “教主！”万江本想抓住夜清，可也只赶得及抓到衣角。

    眼睁睁地看着夜清随着黎沐阳跳进战圈，万江也毫不迟疑地随着他们一跃而起。

    随后，林玉和齐云也追随他们而向向飞处移动。

    向飞所有的傀儡都陷在黎沐阳的剑圈中，他只是只身一人立于战圈外，以自己的血液为介体，操控着这些傀儡。当他看到黎沐阳四人向他冲来时，已来不及召回傀儡。

    “向飞！受死！”夜清冲在黎沐阳前面，手中流云剑早已直直地指向向飞。

    向飞看着他向他刺来，早已做好准备，一掌挡开流云剑，轻笑着对满含恨意与愤怒的夜清说：“夜教主，以你的如今的身体，是动不了我的。”

    夜清并没答话，只是手中流云剑没有停顿。流云心法配合着流云剑舞出最圆满的招式，令起初满心不屑的向飞渐渐自乱阵脚。蓦地，原本已经处于下风的向飞内力再度暴涨，脸上的骷髅更是鲜艳，他的脸几乎已经被骷髅占满，眼睛也渐渐赤红。

    夜清一惊，他的速度变快了，原本刺向向飞胸前的剑却轻轻松松被他避过，只是擦身而过。他连忙收势，却还是慢了一步，向飞泛红的手掌已朝他推来。

    夜清蓦地睁大眼，不管再怎幺忽视身体的酸软，终究还是拖累了行动力。突然，夜清感到一股大力将他带离向飞的攻击范围，向飞的手掌对上黎影剑，当的一声，锋利的剑尖并没有对他的手掌造成伤害。

    “黎沐阳，”夜清被黎沐阳抓着肩膀，整个人被迫依在他胸前，后背处甚至能感到他温暖的胸膛和跳动的心脏。

    黎沐阳微微低头看了他一眼，便将他交给后面的万江和林玉，对他露出一笑。

    转头再度双手覆上箫身，曲子再次改变，这次充满着嗜血。黎影剑在曲子的鼓动下，气势万分地朝向飞做着攻击。向飞费尽心机地与黎影剑抗衡，明知黎影剑是被黎沐阳所控，只要杀了黎沐阳就能解如今的困境，可是黎影剑封住了他所有的死角，令他逃脱无能。

    没有了黎影剑，傀儡便没有了阻挡之物，再次行动起来。

    “上！我们为黎盟主争取时间！”看着黎沐阳对付着向飞，江湖众人被他所感染，纷纷再次举起武器向傀儡冲去。众人的嘶吼，鲜红的血液再次交织成一幅惊心的画卷。

    嗜血的曲调凄厉无比，气势恢宏，忽而尾音上扬，忽而急转直下，于众人来说这不过是一首曲子，而对于向飞来说，这是他的噩梦，是黎沐阳亲手为他编织的噩梦。他无法从黎影剑中逃脱，一丝一毫的方法也无，最后只能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地，周身的内力萎缩低迷，他冷汗直冒。这是禁药的后遗症，过了那个时限，就要受这锥心之苦。

    看向飞大势已去，黎影剑缓缓飘回黎沐阳身边，自动回鞘。

    黎沐阳放下箫，回头看向夜清，“你说的，要亲手杀了他。”

    夜清望着黎沐阳，只见他目光期许地望着自己。

    夜清的脸有点苍白，上前的脚步也不似平常那般轻稳。他走到向飞面前，拔出流云剑，直直指向跪在地上无比痛苦的向飞。

    “向飞，交出解药。”语气很轻，几乎是以只有他俩能听到的程度。

    向飞抬起头，虽然满脸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嘴角却带着无穷的笑意：“我多希望能和你共赴云雨的是我，夜教主，你可知，自从武林大会见到你起，我便已恋你如痴，只期盼着能再见你一面。可是……真是便宜了黎沐阳。”

    他看着夜清厌恶的神情，便是这样，他还是贪婪地看着，“解药，没有。”

    夜清望着那张脸，竟觉得无力。

    当真没有解药。

    想到情花愫的yin邪，夜清的双眼被恨意、痛苦、愤怒填满，他紧紧地握着流云剑。世上再无解药的残酷现实，被迫雌伏在男人身下的耻辱一时间都涌上心头，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令他喘不过气来。手中的流云剑铮铮出声，终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然地向向飞刺去。

    向飞还是保持着微笑的神情，微笑地看着他带给夜清的各种情绪，贪婪地望着夜清反馈给他的各种表情，如痴如狂的神态令看到的人唏嘘。

    就在流云剑将要刺入向飞身体时，突然传来一句惊呼：“教主，向飞，不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