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送到阎王嘴里,当我勿晓得啊?!”
孙光宗长声惨号,哀哀求饶,但他也晓得事情轻重,咬死就是看孩子发烧,打算送医,心急要走近路。这条山路虽然平时都是队员上山砍柴走的,前头又是处不低的悬崖,但拐过个弯倒还真是去公社的近路,只不过孙光宗哪里可能为了被他打得半死的拖油瓶走这险路?
曹富贵重重哼了一声,起身拖过孙二傻,大声逼问:“二傻,你哥让你抱着孩子来作甚?侬敢撒谎,我叫严杀头捆了侬去关牢监!”
孙二傻嗷嗷大哭,嘴里嘟嘟哝哝的只有一个词:“不丢,不丢!”
孙光宗喘出口大气,虽然还不敢反抗,嘴里却是咬得更牢了,就是送医!
曹二叔抱了孩子瞅瞅侄子,瞪瞪孙家这俩货,也不知如何是好。
曹富贵气咻咻地甩开手上这只赖皮狗,看着拖油瓶,眉头打百结。
孙光宗这家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又不是当场捉了他杀人害命,就算是知道他用心险恶,如今捆他到公社里,也就是教育一顿放回来让队里严管,这种垃圾公家都不愿管饭养活!要是拖油瓶继续留在孙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孙家人的眼中钉,小孩命再硬,日后也不一定能像梦里那样逃出条命来。
正在踌躇犹豫,这番闹腾已经惊动了下面的风水庙,灯火影动,老酒伯和刘翠芬一前一后爬上山来,女人怀里还抱着她的小女儿。
“喔哟!我刚刚给他包好的,这断腿怎好乱动的?赶快抱回去,我重新包过!”老酒伯瞟了一眼在场几个人,睬也不睬孙家二个,冲富贵点点头,气吁吁地对曹庆贤说。
刘翠芬看到儿子被曹庆贤抱在怀里,半死不活的模样,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她抱着女儿瑟瑟发抖,也不敢靠上前去,只是呜咽不已。
孙光宗对着她倒威风起来,泼口大骂:“侬哭丧啊!带个讨债鬼,又生个讨债鬼,一日到头只会哭,侬是想哭死我再去寻男人是啊?做侬个青天白日大梦……”
刘翠芬被他骂得抬头不起,怀里的小囡也被惊醒,开始嚎啕大哭,旁边还有个二傻子跟着哭,当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好了!都住嘴!”
曹富贵被吵得面色发青,大吼一声,吓得几个一时收了声,他赶紧快刀斩乱麻,揪起孙光宗的衣领,威吓道:“侬讲出天花来,把继儿子打成这样,都是虐待罪!去公社、去县里告公安,判侬十年八年都不嫌少!”
孙光宗瑟瑟发抖,抖着声强辩:“我,我没有,没有虐,虐待啊!”
“呸!侬讲给公安去听,看公安相不相信侬个鬼话!”
曹富贵啐了一口,也不管旁边拖油瓶亲娘面色惨白,眼带哀求。
说实话,这种阿娘真还不如没有。像他家的老娘,阿爹走了三年,其守了三年,辰光一到,屁股一拍就改嫁,把他留在曹家,大家清清爽爽一刀斩断,多少干脆。
“我现在呢,生条好心,给你条活路走。”曹富贵盯着孙光宗恐惧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讲出了他的法子。
“乔应年,就是这小子。你家不想这只拖油瓶,我老曹家来养!”
这句话一出口,曹富贵顿时心静如水,念头通达。娘希匹!有炼庐宝贝,多养张嘴就当是积阴德了。
孙光宗愕然,瞬间脸色变幻,又生出点歪念头来。
“侬少给我生歪脑筋!”曹富贵看他这德性,顺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嗤声骂道:“我曹富贵兄弟多少,侬拎不清啊?肯帮你养个拖油瓶,你就该烧高香了,还想打歪主意……哪天你家宝贝留根断了三条腿,喔哟,那就是霉运当头喽!”
他半眯着眼,歪嘴冷笑,这话说得阴气森森,孙光宗后背冷汗都吓出来了,哪里还敢再乱打主意。
“侬把其户口分出来,今后乔应年就当爹娘死绝,和孙家一刀两断!”
曹富贵这句话一说,刘翠芬一楞,眼泪滂沱,呜呜哭道:“我,我是其娘啊!不能,不,不能啊!”
老酒伯看了她一眼,也帮着笑眯眯地劝孙光宗:“光宗啊,孩子这条腿要好好养,费用不老少,队里要是不肯出,怕是要废了。我看他和你家犯冲,再养下去……啧啧!富贵也是好心,老曹家在队里也讲得上话,嘴里省下口,养活这孩子也够了。”
曹富贵冷笑一声,又道:“侬要是不把他分出来,更方便,我家还省了口粮。来来!大家上公社评理,看看公安咋讲讲!”
孙光宗看他眼中凶光毕露,被盯得手脚打颤,到底怕其混混二流子的名头,也怕老曹家在队里给自家穿小鞋。再讲到底,把拖油瓶分出去,虽然少了个干活的,可他腿断不中用了,养着倒还费粮食,还不如就此甩脱。
“行,就断脱关系,给你家养!”稍一盘算,孙光宗就答应了,根本不管旁边老婆哭得要死要活。
应下这桩事,他拉着二傻就要走,曹富贵喊了声:“慢着,写下字据来!”
孙光宗愕然:“啊?我,我也不识多少字啊?写甚字据,个白眼狼你家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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