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匡啷!一声巨响——破碎的陶瓷杯盘与饭菜,瞬间狼藉地散落一地。见状,张嫂惊恐地大叫。「雨曈小姐,你别这样!别这样呀!」
「拿走!拿走!全拿走!」雨曈激动地大吼。为什麽非得要惹她发火?
「雨曈小姐呀,求求你多少吃点东西吧!」张嫂几近哀求。
要她说几遍?「我说了我不饿!我不饿!你没听见?」
「哎呀,这怎麽成?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呀!少爷可是千交待万交待要我好好照顾你,但你不吃不喝的,我该怎麽向少爷交待?」
「要怎麽交待是你的事,我说了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叹了口气,张嫂苦口婆心地劝说。「求求你行行好,就别再为难我这老的呀!就算不替你自己想,也该替肚里的孩子想想;怀有身孕,可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呀!不多补充点营养怎麽行?听张嫂的话,吃点东西,好不?」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雨曈恼怒地大吼。想利用孩子逼她妥协?
张嫂再度开口。「雨曈小姐呀,你……」
「什麽都别再说了!若是不能放我走,那就别来烦我!别来烦我!」
「你……」这叫她怎麽向少爷交待是好?
「别说了,我不想听!」雨曈摀住耳朵。「你走!你走!」
见雨曈如此执拗,张嫂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两日来的相处,雨曈像只刺蝟让人难以靠近。尽管她想尽办法突破雨曈心防,但张嫂却仍不得其门而入。
无奈地弯下腰收拾起一地狼藉,张嫂不禁摇头叹息。
这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发起脾气来可真是不得了的要人命。两日来倔强地硬是不吃不喝没得商量,可真吓坏她这没胆的老妈子!
唉,这下可怎麽办才好?皱着老脸思忖片刻,倏地,便朝大厅步了去。
哎呀,不成!不成!分秒拖延不得,还是得赶紧将状况报告给少爷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要那倔丫头有个什麽闪失,她这老的可怎麽担待得起哟?
拿起电话直拨专线,张嫂心急地报告。「少爷呀,雨曈小姐她……」
巨细靡遗地述说,慌张担忧的声调里未有丝毫遗漏。蹙着眉仔细聆听,电话那头的心亦倏地随之荡到了谷底。
怒火攻心,季斯祁大吼。「你说什麽?」
急促中夹杂哭腔,在张嫂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焦急。「无论我怎麽说破嘴,雨曈小姐就是连一滴水都不肯喝!雨曈小姐说除非少爷放她走,否则就是饿死、渴死也不会妥协。唉,再这样下去,可怎麽得了,会出人命的呀?」
「该死的!」咒骂了声,倏然青筋暴露。她竟然打算绝食向他抗议?
将她锁在房里,是怕她消失、是要她冷静,并非视她为禁脔;没想到这暂时性对策却造成她如此大的反弹?本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并无大碍;但接连两日来誓死如归般地滴水未进,怎麽她就怕他接收不到她的决心?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拿雨曈小姐怎麽办才好呀?雨曈小姐她……」
「嗯,我知道了。」简单交待几句,季斯祁重重挂上电话。紧蹙剑眉,阴郁的脸色愈加难看;他狠狠咒骂了声——该死的!
为什麽不爱惜自己性命?为什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难道她就这麽急着离开他?她就这麽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一分一秒?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抗争,怎麽她的心里还想着张子尧?她还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他走?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心疼?她知不知道他有多难过?她知不知道她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痛的却是他的心?难道她不知道他爱她!他爱她啊!
是的,他爱她,他该死的爱上了她!爱上她的甜,爱上她的笑,爱她的善良,爱她的一切,他爱她!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因为爱她,所以嫉妒。嫉妒她喊着另一男人名字;嫉妒她当时急欲飞奔另一男人怀里的渴望;他好嫉妒!他真的好嫉妒!他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狂!
两日来用满满的工作麻痹,为的是冷却胸口的情绪,为的是怕自己因为嫉妒而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天知道他有多想她?他想她!他好想她!他该死的脑子里满满都是她!有多少次,他涌起见她的念头?有多少次,他不顾一切欲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说爱她?但她却选择伤害自己?她却分秒难耐地只想逃离他?
怎麽她就这麽急着摆脱他?胸口一把怒火燃烧,大手一挥,季斯祁愤而扫落桌上堆积的卷宗。该死的,他不准!他不准!
眯起眼踱至落地窗前,在他眉宇间隐隐纠结着一股复杂。
定定然望着窗外夜色,不知就这麽伫立多久,居高临下地注视车水马龙的街景;在那双跳动着两簇不明火焰的黑瞳里,仍清楚地写着——坚定。
是的,他要她,他要定了她!他不会放她走,更不会允许她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怎麽她以为用生命要胁,他便会向她妥协?他便完全拿她没辄?
冷冷勾起嘴角,在他唇边噙了抹淡淡的嘲弄。简直天真得可以!
三岁小孩玩的把戏,他季斯祁根本不放在眼里。她这麽做,无疑是逼他提早结束给予的冷静期。既要挑战他的能耐,他亦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不听话的後果,她最好有心理准备承担。他自有办法驯服她的顽强,自有办法压制她的任性;他不会再允许她这样伤害自己,不会……
?
开了锁,迎上一室黑暗。蜷曲角落的小小身影,无声无息靠在墙角,渺小地几乎被黑暗吞噬,那身影一动也不动地像只被丢弃遗忘的布娃娃。
约莫盯了半晌,按下开关让光亮驱走一室寂静。刺眼的光亮倏然打断沈思,只见那小小的肩头如惊醒般微微地颤了颤。
一股心疼涌上心头,季斯祁趋前呼唤她的名字。「雨曈?」
他的靠近,让她害怕。像只受到惊吓的刺蝟,雨曈跳起身防卫地瞪视着他。
「怎麽我有这麽可怕?」好似欲与他拚命,那模样让他失笑。
他当然可怕!一个囚禁她的魔鬼,还不够可怕?两日来积压的愤怒,让雨曈失控地大吼。「为什麽不让我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雨曈的激动惹恼了季斯祁。他不悦地眯起眼。「你就这麽不愿意待在这里?」
是的,她不愿意。若不是他强迫,她根本不会留在这里。「我不想见到你,我根本不想待在这里一分一秒,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听见没有?」
哦?讨厌他?挑了挑眉,那双黑瞳突地如鹰般地锐利。「讨厌我也好,不想见到我也罢,总之,你还是得留在这里,你也必须留在这里,你明白吗?」
「凭什麽?你凭什麽?」他以为他是谁?
「就凭你是我季斯祁的女人,就凭你是我季斯祁的新娘,懂吗?」猛然攫住她的手,他开口命令。「过来。」
他突然的举动,让雨曈大惊。「你要做什麽?放开我!你放开我!」
拉着她的手,他强硬地不容置喙。「跟我过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扭动手腕,雨曈奋力抵抗不欲前进。
雨曈的挣扎惹来季斯祁极度不悦,他沈下脸警告。「别逼我对你使用暴力,我不想伤到你也不想伤到孩子,你最好乖乖听话,听见没有?」
耳边的警告未起作用,雨曈仍执拗地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为避免造成伤害,季斯祁索性拦腰抱起,往不远处大椅步去。轻轻将雨曈按在膝上,他揶揄地勾起嘴角。「怎麽两天没吃饭,力气倒还不小?」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两只小脚乱踢,雨曈恼怒地大吼。
「瞧我带什麽来给你了?」他轻轻搅拌碗里热烫的食物。「我特地吩咐张嫂替你做了碗粥,看见没有?你……会喜欢的。」
舀了一口吹了吹,他移至雨曈面前。「喏,嚐一口!」
然,雨曈却别过脸,紧闭双唇地不肯捧场。
「两天没吃东西,难道你一点也不饿?」耐住性子,他轻声哄骗。「就算你受得住,咱们的乖儿子可在你肚里抗议着!听话,吃一口,好吗?」
她仍旧不肯妥协。「不要!不要!我不要!唔——」
趁其不备,季斯祁将食物送进她的嘴里。然而,此举却惹怒了雨曈。一股作气,她索性将口里食物往他脸上吐去。
粥米喷了满脸,狼狈的季斯祁愕然地铁青着脸。眯起眼冷冷地注视她,幽深的黑瞳倏地迸射出冷冽的寒意。有如受到挑衅的野兽,那模样骇人至极。
须臾,他舀了另一口强硬地朝她嘴边移去。「吃!」
「我不吃!我不吃!」拚命摇头,雨曈吃了秤锣铁了心般地硬是不肯妥协。
停止手边的动作,黑瞳里闪过一丝愠色。「哦?很好。不吃,是吗?」
「要不我拨个电话到日本,让宇安替我劝劝你这不听话的姊姊,嗯?」不急不徐地开口,在他唇边隐隐咬着诡谲且邪恶的笑意。
什麽?宇安?日本?倒抽了口气,雨曈猛然一惊。宇安不还好好的在医院?怎会跟什麽日本扯上关系的?「你把宇安怎麽了?你把宇安怎麽了?」
拨了个电话,季斯祁将话筒按在雨曈耳边。
话筒传来孙院长恭敬的声音。「雨曈小姐呀,你真是好福气有个这般疼你的未婚夫!你放心,转院手续一切都没问题,令弟他……」
倏然收起电话线,在他嘴角飞快地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脑内一片轰然,这突来的消息让雨曈有些措手不及。怔怔然望着季斯祁,她心急如焚地乱了头绪。「你……宇安……宇安他……」
「你的弟弟宇安——他很好。」他保证般的语气,为她注入一针定心剂。「为他安排日本的医院,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医疗照护?」
「只是,若他知道自己的姊姊竟为了使性子而两天不吃不喝,对他本不乐观的病情,不知是否造成更加不良的影响?」他语带玄机地话中有话。
「你拿宇安来威胁我?」他竟然拿她唯一的亲人来要胁她?
他挑了挑眉。「是,又怎样?」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情绪瞬间崩溃,雨曈不敢置信地搥打他。「他还是个病人,我不准你动他!我不准你动他!」
宇安只剩半条命,他禁不起任何刺激,禁不起一点意外,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他怎麽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病人,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攫住雨曈挥舞的小手,他眼神锐利地注视她。「我可以不动他,但你呢?」
「你要乖乖听话?还是继续使性子?」他掌握的弱点已然成功奏效。
双眼倏然空洞,雨曈茫然地不知如何是好。「我……」
她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趁她犹豫,季斯祁将舀起的粥送进她嘴里。
温柔地抚了抚雨曈脸庞,他轻声开口。「不过是为你好,何必跟我作对?只要你乖乖吃下这碗粥,我保证他平安没事,我保证还你一个健康的弟弟,好吗?」
被动接受他送进的食物,雨曈静悄悄地不再抗拒、不再挣扎。
索然无味地咀嚼,除了顺从,她似乎已然别无选择。
像只枯槁的娃娃一口接着一口,委屈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自眼角缓缓滑落。她能如何?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没有了筹码,她该拿什麽与他一较高下?宇安是她最爱的弟弟,更是她这辈子无法割舍的牵挂,她输不起!输不起啊!
是的,她输不起。因为输不起,所以无法容许一点点的差错;因为输不起,所以只能忍耐,所以必须屈服;所以一并输掉她的骨气,输掉她的尊严,输掉她的骄傲;所以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她却什麽也不能做。
她能推开他吗?不行。她能一走了之吗?不行。为了弟弟,尽管她不愿,尽管她不服,她都必须咬着牙忍着。只是,他究竟预备将她怎麽办?他预备拿宇安作为要胁,然後像犯人一般地继续囚禁她?
为何苦苦纠缠?为何苦苦折磨还不愿放她走?他的目的是什麽?
难道就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她亦连带成了他的附属品?难道就为了他的骨肉,所以即使牺牲他的婚姻、即使葬送他的後半辈子,他亦全然在所不惜?
但他爱她吗?他爱她叶雨曈?他和她之间存在爱情吗?
若不爱她,若只是因为肚里的孩子才留下她,那她算什麽?是替他生孩子的机器?亦或是待孩子出世,有个人可以叫妈?他知不知道这对她有多残忍?他知不知道她爱的男人不爱她,却还得共同生活一辈子,对她来说,是多大的痛苦?是多大的折磨?他怎麽可以对她这样残酷?怎麽可以?
就算是求他,可否饶过她了?可否放她一个人生活?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不要!不要啊!随着胸口的呐喊,伤心的泪水愈是抑不住地盈满双眼。
吸了吸鼻子,呜咽了声。豆大的泪珠,倏然自眼眶颗颗滴落。彷佛受到莫大委屈,那凄楚可怜的模样,简直狠狠揪痛季斯祁的胸口。
猛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沈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别哭。」
「我不会伤害你,别哭,别哭呵。」轻拍她的背,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然而,他的耳语没达安定效果,反倒惹来雨曈更多伤心的眼泪。愈加激动地在他怀里抽泣,抖动的双肩好似倾诉所有的委屈和难过。
止不住的泪,惹得他心慌。彷欲将她揉进骨子里,他紧紧地抱住她。「或许我用的方式不对,或许我吓到了你,但我只是担心你,我只是心疼你;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想伤害你;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明白吗?」
「既然不想伤害我,为什麽不放我走?」抬起头,雨曈皱着眉头。
用拇指抹去脸颊的泪珠,他异常认真地注视她。「因为我想照顾你,因为我要和你一起生活,难道你还不懂?」
「可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为什麽要来干扰我?为什麽?」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啊,雨曈?」
何必说这样违背良心的话?「但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当然爱你!」将她按进胸口,他激烈地倾诉爱语。他爱她,他是那样疯狂的爱着她,难道她还感受不到他的爱意?
赤裸裸的告白,并未打动雨曈的心。泪,再次无声无息地滑落……
是吗?他爱她?他是何时爱上她的?他对她的爱,又有几分真心?若只是因为肚里的孩子才爱她,这样的爱对她是严重的污辱,她不要!她不要!
季斯祁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别再让我担心。」
「让我们休战,让我们和解;结束所有争吵,停止所有冲突;让我好好爱你,让我好好疼你,好吗?」他催眠般地在她耳边呢喃。「我保证给你快乐,我保证让你幸福,我保证……我保证……」
紧紧抱着她,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雨曈……我的雨曈……」
好似怕她消失,双手始终牢牢将她圈在怀里。然而,他的热烈、他的告白却依旧未打动雨曈的心。眼眶含着泪,表情冷然的雨曈始终沈默不语。
像只任人摆布的玩偶,她就这麽傻傻地靠在他胸前。
回想季斯祁出乎意料的言语,那看似动听的情话,只是愈加讽刺地提醒此刻面临处境;难堪的情绪涌起,伤心的泪又不争气地自眼眶悄悄滴落。
他能给她快乐吗?她不知道。他会让她幸福吗?她不知道。往後的日子、未来的命运,全都是一个个让人无法探测的未知数。尽管她害怕,尽管她不愿;她亦只得接受,她亦只能面对。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她只有听从安排。
只是,跌跌撞撞走到这个地步,她难道只剩认命的份?她难道就这麽无爱地跟他生活一辈子?她真的就这麽拿婚姻与他一同陪葬?
呵了口气望向窗外的星空,双眼失去焦距的她——茫然。
?
叮咚!叮咚!阳光和煦的午后,季家大宅响起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张嫂前去应门,所引进的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林芷璇。
绝美的风华不再;卸下一身的贵气和光采,憔悴的身影及枯槁的面容,忧愁的模样彷佛枯萎的花朵,与先前的光鲜亮丽简直判若两人。
雨曈皱了皱眉。「你……有事?」
过了半晌,林芷璇仍紧闭双唇伫立原地。两人沈默地对望;见她不语,雨曈便有礼地告知。「斯祁他不在,如果……如果你要找他……」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雨曈惊讶地提高了音量。
「嗯,方便和你聊聊吗?」勉强挤了个微笑,在林芷璇的眼里浮现一丝请求。
凹陷的双眸,刻下了这些日子来无眠的痕迹,更清楚说明她长期累积的郁闷和苦楚。见了极为不忍,两人坐定後,雨曈呐呐地开口。「你……」
嘴角咬了抹苦涩,林芷璇切入主题。「斯祁他还好吗?」
「好些日子不见,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若不是媒体报导,我不知道原来你们即将结婚?原来你们早已同住?」林芷璇语带埋怨。自那日告白後,季斯祁便铁石心肠地拒绝与她联系;彷佛刻意闪躲,无论她如何邀约,他始终避不见面。
雨曈支吾地不知如何解释。「他……我……」
「你——怀了他的孩子?」那凸起的腹部,让她感到刺眼。
顿了顿,雨曈微微颔首。「嗯。」
「所以因为有了孩子,他才不得不急着和你结婚?是这样的吗?」
她的一针见血,让雨曈难堪地不知如何回应。「我……」
「你们为什麽这麽不小心?为什麽?」林芷璇突然激动地几近咆哮。「斯祁向来很谨慎的,他不会容许这种错误发生,他不会!不会!」
「呃?」她的歇斯底里,让雨曈倍感错愕。
林芷璇指着她。「一定是你!是你使用迷药和他发生关系,是你为了和斯祁在一起,所以利用孩子来要胁他、逼他娶你,对不对?」
为什麽这样冤枉她?雨曈用力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若不是你用肚里的孩子来要胁他,为什麽他竟拒绝我而选择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拒绝她而选择她?
「斯祁他原本是我的!是我的!为了他,我结束一时糊涂结下的婚姻;为了他,我不顾尊严请求他原谅;但他却为了你肚里的孩子,而选择离我而去?」
她失控地摇晃雨曈。「为什麽你要抢走他?为什麽?为什麽?」
大脑一阵晕眩,雨曈受不住地开口求饶。「芷璇,你别这样!别这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爱是天地见证过,是向大海宣誓过的?我们原本说好要重新开始的,你知道吗?知道吗?」
如雷击般的四个字,让雨曈震惊地瞪大了眼。「重新开始?」
「是啊,我们要重新开始!我们要重新开始!」
思绪一片混乱,雨曈喃喃地咀嚼。「重新开始……」
他——要和芷璇重新开始?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旧情复燃?意味着破镜重圆?原来这段期间他们一直有联络?原来他对芷璇始终无法忘怀?
为何她如此心痛?为何她如此难受?这她早知道了不是吗?以天地为证,以大海为媒……他们的誓言,如今还讽刺地刻印在脑海。
是啊,她早该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既然他爱的人是芷璇,既然他打算与她重新开始,为什麽还不愿放她走?为什麽他执意非得留下她?非娶她不可?
情绪瞬间崩溃,林芷璇大声地痛哭。「我爱他!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他是我的天,他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啊!」
林芷璇用力摇晃她。「你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你可不可以把他还给我?」
无语地任由她拉扯摇晃,雨曈双眼空洞。还给她?
她要如何还给她?她又能拿什麽还给她?他从来就不属於她,他从来就没爱过她,她要怎麽还给她?她要怎麽还给她?
「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林芷璇涕泪纵横。「就算是我求你……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我知道这麽做很自私,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所以……所以我只能来求你,求你把他还给我……」她极尽卑微地欲博取雨曈同情。
雨曈无言以对。「我……」
「我真的很需要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若不是因为你,他不会这样对我;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字字句句刺进雨曈心坎,豆大的泪珠自脸颊倏然滑落——是啊,他爱的人是芷璇!是芷璇!这是一直存在的事实,这是从来没改变过的事实,不是吗?她永远忘不了记忆深刻的那幕;忘不了在海边他对芷璇倾吐爱意的神情,忘不了他细数曾经的怀念,更忘不了他拥抱芷璇时那份刻骨铭心的热烈。
他爱芷璇,他一直一直都是爱着芷璇的,难道不是?
但既知他爱的是芷璇,为何她还存有一丝期盼?还存有一点奢望?她竟期盼他有爱上自己的一天?她竟奢望自己成为最幸福的新娘?甚至,她宁愿相信他编造的谎言来欺骗自己,好成就不可能实现的梦?他并不爱她!并不爱她啊!
是的,他不爱她。他爱的是她肚里的孩子;是当时私心留下的错误,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是无时无刻提醒她既讽刺又难堪的笑话!
因为酒醉而留在她身上的笑话。呵,她和孩子竟是个笑话?是个笑话?
多悲哀啊!看着泪流满面的芷璇,她彷佛亦看见了伤心的自己。
芷璇和他相爱,芷璇和他有过许多刻骨铭心的回忆,但她呢?她算什麽?她是他的谁?除了肚里的孩子,她还有什麽价值?她在他心里有多少地位?没有!什麽都没有!她根本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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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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