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乱党一网打尽,天亮之前,即将消弭患于初萌,平乱党于俄顷
二:
铁忠见总督瑞澄离开了,他像一位主持大局的核心人物一样,立刻站起身,伸出胳膊,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地说:“诸位,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进总督会议室里,铁忠居中,其他官员依次端坐,顶带乌纱鲜明的整齐排列着,官员们也一个个像是突然进入角色的演员一样,紧绷着官脸,怒颜威面,冷目而视。刹那之间,他们
督府的会议大厅的气氛,给制造得如阎罗殿一样恐怖〗t威严。
尽管是公审,却没有围观的人群。凄冷的黎明前,可能是上苍预感到了什么,阴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凄凄冷冷、淅淅沥沥的秋雨。总督府会议大厅的尽头,站着一群被宪兵和卫队严加看守的革命党。只见他们个个愤怒异常,骂不绝口,抬手移步之下,脚镣手铐叮当作响。
因为铁忠被瑞澄授予主审,所以,他刚以坐稳,便下令立即提审乱党。
第一个被推出人群的是彭楚藩。
只见彭楚藩身着宪兵队长制服,是横眉冷目,昂挺胸,一身凛然正气。随着他的迈步行走,脚镣呼呼啦啦作响;随着他的双手摆动,手铐叮当声不断;随着他的走近,是骂不绝口:“自鞑虏入关,文字兴狱,蓄罹罪,残暴数百年,使我汉族不共戴开之仇。近年又亲贵用事,卖官鬻爵,失地丧权,断送我大汉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铁忠一看到彭楚藩,大吃一惊:军队里真的有革命党看起来那些传言并不是空岤来风呀
铁忠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上来就立即大开杀戒。可是,此时此刻,面对昂道挺胸的彭楚藩,面对骂不绝口的彭楚藩,他却犹豫了。
铁忠之所以犹豫,并不是他被彭楚藩的凛然豪气所感动,并不是他因喜楚藩的骂不绝口而清醒了。而是因为,彭楚藩穿的这身宪兵队长的制服;而是因为,宪兵营的管带官是铁忠的妻弟;而是因为,他铁忠平时与第八镇统制官张彪是明争暗斗;而是因为而这次抓捕的革命党是由张彪一人负责的。所以说,铁忠怀疑张彪故意把宪兵营里的队长给抓过来,利用这个机会,找他铁忠的难看。再说了,这宪兵营里出了乱党,那宪兵营的管带是自己的妻弟,不也跟着受牵连吗妻弟受牵连了,自己不也跟着倒霉吗
此时此刻,铁忠看见彭楚藩身着宪兵服,立时怀疑是张彪是故意对着他铁总办而来的,是张彪借刀杀人,故意让他铁总办受牵连的。
铁忠想到这里,便决定放彭楚藩一马。但他仍然声色俱厉地喝问:“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你好大的狗脸,老子是华汉之族,岂肯跪你这条满狗”因为彭楚藩知道,此次被抓,不可能活着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骂个痛快,即使死,也要骂个痛快。
坐在铁忠旁边的副提法司双寿,见彭楚藩一直骂不绝口,为了维护铁忠的面子,保持审判的威严,立即恶狠狠叫嚷说“哼你不想跪就不跪了,来了,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几个清兵立即一拥而上,把彭楚藩按倒在地。彭楚藩顺势坐在地上,毅然不跪。
几个清兵正要把彭楚藩扯起来,继续逼他下跪,铁忠冲几个清兵摆摆手,示意他们松开彭楚藩,声音缓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坐不改名,行不改姓,老子叫彭楚藩。”彭楚藩大声回答。
“彭楚藩”铁忠故意装做大吃一惊地说,“你不就是那个宪兵正目彭楚藩吗派遣你去抓革命党,你怎么混进人犯里去了说说吧,这是为何”铁忠开始为彭楚藩开脱,并希望他顺着自己的问话来回答,然后,放他离开此地。
彭楚藩一怔,不相信地看着铁忠,知道铁忠在开脱自己。当他回头望向大厅的另一头的入口处,看着十几名同志正站在凄冷阴暗的角落里。心想,铁忠为自己开脱,大概是因为宪兵营的管带是他妻弟的缘故,而后面的同志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自己干革命,是光明正大的爱国壮举,岂能弃生死与共的同志,借此机会魄彝瞪
彭楚藩想到这里,大声说:“因为我是革命党”
彭楚藩的回答让审判台上官员们大吃一惊。
铁忠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彭楚藩会不买自己的帐,立时大失所望,只好打起精神,继续问:“你既然是乱党,我来问你,在武汉三镇,你们共有多少革命党”
“全部是”彭楚藩从没有听到子时的炮响,就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全部是那你们定好是什么时候起义呀”铁忠耐心地履行审问的过程。
“就是今天呀只可惜没有杀死你们这些满狗们哈哈哈”彭楚藩疯狂地大笑说。
铁忠立时怒不可遏,大怒说:“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倒是杀了好”
“杀便杀,何必多费老子的口舌”
铁忠气得浑身抖,脸色铁青,心想: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怕死,那就去死吧他一边想,一边拿起笔,快速地写好“谋反判逆彭楚藩示众”和标旗,扔到下面。几个清兵立即一拥而上,将彭楚藩绑起拖出。
彭楚藩英勇就义了,可他的头被吹掉之后,身子仍然不倒,吓得行刑的刽子手们大惊失色,并立即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回禀给了铁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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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忠得报,也立时惊恐,再加上这一开始审问乱党,老天便开始秋雨淅沥,下个不停。
铁忠害怕这是老天在预示着什么呢便立即起身,一路小跑,向总督瑞澄的后堂奔去,请示总督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办。
瑞澄听了铁忠了禀报,立时不悦,拉着脸说:“这些些无父无君的家伙,上天正要借我们的手来惩治他们,只要有些供词,尽可处置了,何必来问我。”
瑞澄的一番言语,虽没有说一个“杀”字,而意思却再明了不过了。铁忠得令,又一次来到会议厅,威严地坐在主审席上,一声令下,让提下一名革命党。
三:
张二个被推上来的是小朝街85号的房东太太。
铁忠一看她是个女流之辈,决定从她身上打开缺口。所以,房东太太一走到审判台前,铁忠立即声色俱厉地问:“你家是开客栈的吗”
“不是。”房东太太从容地回答。
“既然不是开客栈的,那些革命党怎么住在你家里,想必你丈夫就是革命党吧”
“不是的,他们租我们家的房子,”房东太太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丈夫在三十标当排长,有时回,有时不回,即使回来,也是呆上一个时辰就走,怎么会是革命党呢,再说了,在武昌,几家合租房子,互不来往干扰,这是很正常的事呀。”
“哦”铁忠见房东太太的回答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知道她决不是一个普通的
只得耐住性子,继续审问:“既然你丈夫不经常回家不是革命党了,但你经常在家呆着,他们平时做些什么,都与什么人来往,你肯定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住在楼上,我们家住在楼下,我丈夫又经常不在家,这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上楼,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做什么、与什么人来往呢”房东太太的回答,有条有理,从容不迫,好像是早已想好了似的。
失去耐心的铁忠,终于忍无可忍了,“啪”的一声,一拍桌案,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一个大胆泼妇,不用苦刑,谅你不招,来人行仗刑乱棍四十”
几个清兵又立即一拥而上,其中一个清兵一棍将房东太太打倒在地。其他清兵便纷纷高举棍仗,对房东太太大打出手。
会议厅尽头的角落里,刘复基一看要对房东太太使苦刑,立即挥舞着被炸掉手的胳膊,冲审判台上大喊大骂:“狗官们,快来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打一个妇女算是什么本事”
铁忠见状,立即命令清兵们住手,把房东太太拖下去,开始提审刘复基。
刘复基见房东太太被拖了下去,立即松了一口气,决定与审判官们打嘴仗,拖延时间,拖到天亮,各标各营里的革命党知道之后,定会立即动起义。
铁忠先问了刘复基的姓名,然后说:“你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士”
“长官呀我原来在四十一标三营当兵的,今天二十八岁,仍然光棍一个,前几天,家里来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要我回家成亲娶媳妇,好传宗接代,所以,请假离营,准备回家娶媳妇,便住进了这位房东太太家里”
坐在铁忠旁边的副提法司双寿,早已对于刘复基的回答不耐烦了,冷笑一声,问:“既然如此,就好好地回家娶亲,为何参加乱党”
“我没有参加乱党呀长官,我刚离营没几天,暂时住在房东家里,那些乱党的事,我一概不知”
“既然不是乱党,那你的手怎么炸没了”一直沉默的武昌知府陈树屏,终于有开口的机会了。
“是你们抓我的时候,把我的手给炸掉了。”刘复基继续与审判官们周旋。
铁忠知道,刘复基之所以主动要求审判自己,是因为不让刚才的房东太太免受棍仗之苦。此时此刻,他见刘复基伶牙利齿地与审判官们狡辩周旋来拖延时间,立即灵机一动,又一声令下地说:“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快把刚才的刁妇拖上来,拿她试问”
刘复基见审官们又要提审房东太太,立即骂道:“狗官们,何必难为一个妇女,老子便是革命党,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杀便杀”
刘复基这一主动承认,几位审判官的脸上立即绽露出会心的笑容。于是,他们讨好似的纷纷冲铁忠伸出拇指,表示对铁忠的敬佩。
铁忠越自恃聪明,面对刘复基,更是声色俱厉地说:“如此狡猾的乱党,留着肯定是大患”铁忠边说边写杀令,扔到台下。
清兵又一拥而上,把刘复基拖出去。
刘复基边走边回头大骂:“狗官们,我看你们的狗头还能在你们身上多长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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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天色已蒙蒙亮,而总督府门外杀人的消息,已经被一些好事悄悄传开,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尽管武汉这个城市还没有苏醒,但好事的市民们,却早已经苏醒,于是,总督府的大门外,早已聚集了好多围观。
刘复基英勇就义的时候,他面对众多的围观,大声高呼:“同胞们,快点苏醒吧不要让我们的血白白地流淌呀”
可是,刘复基至死都感到莫大的遗憾:子时的时候,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有打响呢
四:
第三个被押上来的是杨洪盛。
几位审判官一看到杨洪胜,立即心惊肉跳起来。只见杨洪胜的五官和浑身,已被炸弹给炸得皮开肉烂,面目皆非,不像个人样了。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烂肉,便颤动着洒下一路的血迹。
铁忠是既惊恐,又愤怒,气哼哼地说:“像你这样的亡命东西,一看这亡命形像,何用浪费我们的口舌,直接杀了算了。”
武昌知府陈树屏阻止说:“总得走一下审的过程吧,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来着呢”
铁忠已写好了标旗令,正要恶狠狠扔到台下,见陈知府如此说,便强忍住耐心,冷冷地问:“就你这个样子,也想革命,哼今天我倒要先革了你的命。说你们的炸弹藏在哪里还有没有了”
“你们说有,那就有,你们说藏在哪里,就藏在哪里”杨洪胜也冷冷地回答。
陈树屏紧接着杨洪胜的回答问:“你们革命党,是部队里多还是学堂里多”
“你们说部队里多,那就部队里多,你们说学堂里多,那就学堂里多我怎么知道”杨洪胜仍然冷冷地回答。
铁忠见状,立即不耐烦地阻止陈树屏说:“我刚才就说吗,就这样的亡命徒,何必与他多费口舌”铁忠说着,已将刚才写好的标旗令扔到了台下。
几个清兵又是一拥而上,拖起杨洪胜就走。
杨洪胜的脸上,毫无惧色,他边走边回头骂道:“狗官,你们早晚也有这一天”
杨洪胜英勇就义了
这时,天色已大亮,总督府的会议大厅,已经铺满了从门缝窗缝里流时来的阳光。
接下来提审的是龚霞初和牟鸿勋,铁忠没问两句,又要写标旗令把他们杀掉,陈树屏急忙拦住说:“万不可再杀人了,我们已经连杀三人,现在天已大亮,再杀恐怕要激起事端来,再说了,他们多是军人,那些还没有抓到的乱党见他们的党羽落难,铤而走险怎么办不如暂时关押,晚上再杀也不迟”
铁忠和各位官员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铁忠立即起身,又一路小跑,面见瑞澄,陈述了己见。瑞澄对革命党恨之入骨,此时此刻的他,因为只有铁忠一人在场,便把恨气暴露无遗,哪肯宽恕革命党,把铁忠一顿臭骂,令他继续加紧审问,并同时下令,按名册加紧抓捕革命党。
铁忠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议事厅,把瑞澄的意思告诉了陪审的官员。众陪审官们无奈,经过商量,决定先把剩余的革命党押到监狱里去,过了午时再继续提审革命党。
第137章:辛亥年举事,革命初成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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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了,秋雨仍然紧一阵慢一阵的下着。天空上,灰蒙蒙的,雾潮潮的,像覆了厚厚的一层障气,那丝丝的秋雨,如同从障里漏下来的一样,无声地下着,莫明其妙地下着,执著地下着。
整个武汉城,好不容易摆脱了黑夜,又进入了雾雨之中。
尽管是秋雨淅沥,因为总督瑞澄一声令下,让各标各营的长官,按照名册,认真搜查抓捕新军中的革命党。所以,武汉的大街小巷,像沸腾了一样热闹非凡,人们奔走相告,相互传说着总督府门外杀人的事情,传说着官府张贴的布告上,那些未被抓到的革命党名单及照片。并且,每张布告前,都有很多的围观。来了,又散去,紧接着又来了,又散去,好像始终都有
小朝街85号的房东张廷铺,在三十标里当排长,昨晚上他留在军中,激动地等待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可眼巴巴地等到天大亮,别说起义的炮声了,连起义的一点人声也没等到。而一直在军中的他,并不知道小朝街85号的家里出事了,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被抓捕到总督府了,并不知道几位熟悉的革命同志在他的家里被抓,又壮烈牺牲。于是,早晨的卯中之时,他仍然带领着自己排的士兵照常在操场上出早操。
张廷铺刚把自己排的士兵带到操场上,张彪派遣的宪兵队突然而至,气势汹汹地冲到张廷跟前,不容张延铺说半句话的机会,立即将他五花大绑,向总督府押送。
张廷铺被抓的时候,众多标营里的新军正在操场上操练。张廷铺的被抓,隐藏在里面的革命脉党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并在心里不停地抱怨:昨晚子时,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呢
其实,抱怨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没有打响的不仅仅是看到张廷铺被抓的革命党们,此时此刻,被押往总督府的张廷铺更是抱怨,壮烈牺牲的三位同志的亡灵更是抱怨,所有等待中和门信号的各标营的革命代表更是抱怨。
可抱怨归抱怨,那昨晚子时,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为什么没打响很多同志都怀疑是炮队的同志们因为害怕起义,而临阵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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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非如此。
原来是,蒋武在得知孙武在宝善里14号的筹备处出事之后,在刘复基、杨洪胜等革命党的要求下,决定当晚子时起义,并立即在小朝街85号开过紧急会议,向与会的革命代表们宣布起义的时间和信号。会议结束后,他又让革命同志去标营里给没有来参加会议的革命代表送信。但是,他考虑到中和门外的起义炮声至关重要,便派了有革命经验的邓玉麟去送信,并且,还让一名叫艾良臣的同志与邓玉麟作伴,以防生万一,其中的一人能回来通风报信。
邓玉麟去送信地时候。又顺便带了些炸弹。给顺路没有炸弹地标营里地革命代表捎过去。
可是。当他和艾良臣送了炸弹。一路小跑奔到中和门时。因为中午孙武在宝善里14号出事地原因。整个武汉城全部戒严。而中和门地城门。也提前一个时辰关闭了。
望着提前关闭地城门。二人一阵无可奈何。邓玉麟只好带着艾良臣沿着城墙。奔向文昌门一停。便很少有人进出。平时看管地就很放松。
天色已经晚了。四野正在暗合。天地之间正跌入无际地昏暗之中。邓玉麟带着艾良臣。沿着城墙。踏着昏黑。劈开雾霭。披着秋。不管是杂草废墟。不管是坑坑洼洼。不管是。一路小跑。到了文昌门。现果然没有像中和门一样。提前关闭。
一看到文昌门没有关闭。邓玉麟激动地想大喊大叫。他一把拽过艾良臣。小心翼翼地出了文昌门。沿着城墙外与江河中间地浅水湿地。又开始急急慌慌地奔走起来。
邓玉麟。1881年生人。号炳三。湖兵。后入新军第三十一标。继升为炮八标正目。1908年由孙武介绍加入共进会。后离开新军。投南京两江总督署卫队。1911年四月应孙武之邀回武昌。在新军营地附近地黄土坡开设同兴酒楼。做革命联络站。共进会与文学社联合后。被任命为通讯联络员。
此时此刻,邓玉麟带着艾良臣,一路走在荒郊野外、黑灯瞎火之中,一会儿趟过浅水,一会儿跋涉泥泞,一会儿穿越茂盛的水草,也不管鞋湿裤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也不知什么时辰可以走到遥远的中和门外的炮队那里,而是只管艰难地、急促地快步行走着。
可是,当二人来到炮队的时候,炮营的大门早已关闭。
情急之中,邓玉麟又灵机一动,立即带着艾良臣绕到炮营后面,先让艾良臣倚墙蹲下,他踏着艾良臣的肩膀攀到墙上,他又用力把艾良臣拉上墙头。二人翻墙进去,屏气凝息,小心翼翼在顺着墙根,来到了喂马房,终于在喂马同志的帮助下,见了炮营里的革命代表徐万年了。
此时此刻的邓玉麟,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小朝街已经出事了,立即向徐万年传达蒋武的命令。
徐万年一听,大惊失色,慌忙从衣兜掏出怀表,一看时辰,已经是丑初,而打响起义信号的子时,早已过去了。
立时,徐万年满脸危难地说:“呀现在放炮的时辰早已过去,同志们又都在睡觉,我就是把他们叫醒,可他们起床后,还要再把大炮从库房里拖出来,再装上引线和撞针,恐怕要天亮了,到时候炮声响了,那其它各标营里的同志们是不是都在拭目以待地等候着呢万一他们因为子时没有听到炮声而以为不起义了,那我们到时候打响炮声,而鲜有标营出来举事,岂不是又要制造混乱,把满狗们的警惕性给调动起来吗
邓玉麟知道炮声不打响的后果有多严重。因为各标营已经通知下去了,这至关重要的炮声不打响,各标营便无法群起而举事。时间就这样拖下去,那起义可就要延迟下去了,而官府已经得到革命党的起义名册,这样下去,仍然是坐以街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呀
立时,邓玉麟如屁股着火一样,干急慌,又没有良策可使。
徐万年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
怎么办焦头烂额的邓玉麟,思维急速地转动着,搜刮枯肠,千思万想,最后是一咬牙,决断地说:“这样吧万年,既然起义的炮响时间又误了,同志们又在睡觉,那就先不要惊动他们了,等明天早操时,你通知他们做好炮的准备,我们必须赶到官府按名单抓捕之前,把起义动起来。我们一早,赶到城里,向总挥汇报一下再说”
徐万年立时松了一口气说:“好,明天早操时,我让他们悄悄地把引线和撞针预先装置起来,等天亮我们赶到城里,听候总指挥的安排,一旦定要动的时间,我立即赶回来把起义的信号给打响”
当晚,徐万年邓玉麟和艾良臣按排在马房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徐万年把炮队的事情安排了一下,请了进城的短假,便与邓玉麟、艾良臣一起向城内赶去。
三人来到中和门外,城门早已过了开放的时间,可此时此刻,依然严丝合缝关闭的城门,立时让邓玉麟预感到了什么。
于是,三人在焦急之中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可城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可此时此刻,他们哪里知道小朝街85号已经出事了可他们哪里知道有三位同志已经壮烈牺牲了他们哪里知道清兵正在城里正按名册疯狂地抓捕革命党呀所以,邓玉麟见城门一直不开,在预感到出事的情况下,立即做出决定,由徐万年一人在此等候,他和艾良臣渡江到汉口,去医院里找孙武商量一下他那边怎么办然后再回武昌,和徐万年在小朝街85号碰面。
二:
张延铺被宪兵队押送着去总督府,在路过工程营八营的时候,正好被隐藏在里面的革命党代表熊秉坤看到了。
熊秉坤,1885年生人,原名祥元,又名炎炳,字戴乾。江夏人,早年因父亲早死,家道中落,读书不成,乃入商店当学徒,曾在武昌平湖门一带码头做搬运工。后入湖北新军第八镇工程营八营当兵,升为正目。1909年加入命团体日知会。今年春天,加入共进会。
此时此刻,熊秉坤看到自己的张延铺同志被抓,他的脑袋当时就大了。昨天晚上,杨洪胜来工程营给他送炸弹,在工程营的大门外被抓之后,他们工营立即就被戒严了,官长实枪荷弹,挎着枪亲自守候在各排门口,不准士兵出入,连大小便也要在屋里进行。当时,他屋里的革命同志虽然躺在床上假装熟睡,可枕头下面的枪,却早已上了膛。黑暗之中的他们,屏气凝息地等待着子时,等待着起义的炮声打响,等待着盼望已久的激动的时刻,等待着整个武汉都响起革命的枪声
可是,他们睁着双眼,躺在黑暗之中,激动地等待到天大亮,不但没有等到起义的炮声打响,却看到了张廷铺同志的被捕。仅仅一夜之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同志被捕了。
可此时此刻,熊秉坤他仍然不知道杨洪胜因为在他们工程营门外被捕之后被砍头了,他仍然不知道小朝街85号出事了,他仍然不知道彭楚藩和刘复基已经壮烈牺牲了。此时此刻的他,误以为,清兵到军营里抓捕张廷铺,是因为在汉口的宝善里14号、孙武所在的筹备处搜查到起义名单才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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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熊秉坤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张廷铺,一步一步地从工程营外走过时,为了安慰张廷铺,他急忙装做好奇的样子,随着其他士兵上前,希望张廷铺能扭头看他一眼只要看他一眼就行了,因为他要用眼情告诉张廷铺,不要害怕,他会想办法营救他出去的。可是,直到张廷铺完全走出他的视线,张廷铺始终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
熊秉坤本来就因为杨洪胜的被捕而心痛难受,本来就因为昨晚子时的起义炮声没有打响而愤怨不止,此时此刻,看到五花大绑的张廷铺,昂道挺胸、目不斜视地一步一步从他面前走过,可能是怕牵连自己,连看他一眼也不看。立时,他的心在原来的疼痛上,越疼痛难忍了。
熊秉坤正感到疼痛难忍时,正为昨晚上的起义信号没打响而抱怨迷惑时,突然,卫生队里的一个名叫李泽乾的革命党,神色慌张地向他走来。
熊秉坤心里一惊,立即迎向他。
熊秉坤之所以迎向他是因为,这名革命党在早操前奉命出去办事时,熊秉坤曾吩咐他到小朝街85号去一趟,打听一下昨晚的起义信号为什么没打响。可现在,他回来了,神色如此慌张,难道说小朝街85号的总指挥出事了
熊秉坤一走近他,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
“不好了”卫生队的革命党压低声音,神色仍然慌张地说,“小朝街85号的总指挥部被清军戒严了”
“哦”熊秉坤立时感到五雷轰顶,但他仍然相信,大惊失色地问,“不会吧你是听谁说的这事确切吗”
“我没听谁说,是我亲眼看到的。”这位卫生队的革命同志继续说,“现在,大街上到处张贴着杨洪胜、彭楚藩和刘复基被斩的布告,还张贴了很多被揖捕的同志名单及他们的照片。现在各军营和大街上,宪兵到处在疯狂地抓人”
“哦”熊秉坤立即凝固了所有的表情,他这才相信面前的同志所说的话。
虽说工程营里的戒严在天亮后被解除了,可有卫兵守卫,不准随便
。尽管外边都沸腾了,可熊秉坤仍然不知道昨晚上
此时此刻,他听了这名革命党的话,脑袋又“嗡”的一声巨响,立时感到天旋地转。
真是祸不单行呀这旧的痛恨未消,这巨大的新痛恨又至。
当熊秉坤听这名卫生队的革命党向他计述了昨晚上生的事情,立即开始秘密串连营里的革命同志,饮酒盟誓,只等天一黑,立即举事,去解救被捕的杨洪胜和张延铺同志。
因为有枪支,没子弹,他和同志们分头做各营经管武器子弹人的工作,苦口婆心地劝告经管子弹枪支的人:“我们都是汉族同胞,可是,那些可恶的满狗旗孙们,却把我们的汉人疆土,到处割让给外国,还说什么宁赠友帮,不予家奴,我的同胞们呀,你们也扪心想一想吧拍拍良心想一想吧这可是我们汉族的疆土,我们汉族才是真正的主人,可满狗们却把我们比喻成家奴。现在,因为我们的同胞们的爱国行为,那些满狗们正在疯狂地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亲爱的同胞呀,满狗们不把我们汉族同胞杀尽杀绝,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昨天杀的是张三,今天又轮到杀李四了,可准知道,这满狗们明天要杀的汉人,会不会是你我呢”
本为,革命同志以为经管枪支子弹人的思想会很顽固,工作也很难做,便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带哭带求的一番劝告,希望这些经管子弹枪支的汉人同胞们能理解自己的爱国心情。可让革命同志欣喜若狂的是,他们准备的劝告还没有用完,那些经管子弹枪支的汉人同胞不但非常愿意帮忙,并且,还愿意与革命同志一起参加晚上的战斗。
有了枪支弹药之后,剩下的任务就是把枪支和子弹分送到各标营里的革命代表手里去。
因为熊秉坤自从做了工程营里的革命代表之后,他把同志分成二十人一支队,三个支一正队,四个正队一大队。所以,有了枪支和子弹之后,熊秉坤又和各支队长们秘密运送起枪支和子弹来,让支队长们把子弹枪支分到各营里自己的同志。
然后,他又让支队们想办法派同志出去,通知其它标营里的革命代表,等天一黑,不需要任何信号,不需要任何再通知,立即就地自行举事起义。而他自己所管辖的工程营里的革命党,则以引爆一枚炸弹为举事信号。
一切准备就绪,熊秉坤和同志们都紧张而兴奋地等待着夜暮的降临。
三:
晚酉时左右,工程营后队排长淘启胜,奉命带着几个护兵,到营房里巡查。而这个淘启胜排长,平时就比较反对革命。凡是涉及到革命的言论,在他之上的官长们还不在意呢他却一听到就大呼小叫的制止议论革命。
此时此刻,当这位淘启胜排长查到一个宿营时,现一名叫程正瀛的士兵正在给自己的步枪装子弹。立时,这位淘启胜排长就吓得心惊肉跳、魂消魄散。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自杨洪胜在工程营门前被抓之后,工程营在昨晚上戒严的同时,士兵的子弹全部被收缴了。可现在,这位叫淘启胜的排长却看到程正瀛正在给步枪装子弹,怎么不让惊惶失措呢
立时,他用官府现革命党的惊慌愤怒,迅速跨步上前,准备将这名叫程正瀛的士兵抓起来,送交给宪兵队。
可是,当这位排长在无意之中回头的时候,却现一名叫金兆龙的副排长正坐在角落的床铺上,兴奋而旁若无人地擦枪装弹。
淘启胜立时又心惊肉跳,顾不得去抓程正瀛,返身冲向金兆龙,边掏腰里的手枪,边扑上前,去收缴金兆龙的枪支。并且,嘴里大吼大叫:“你这个副排长要带头造反吗你们从哪里弄到的子弹”
金兆龙哪里肯示弱,见淘启胜来收缴自己的枪,立即与淘启胜扭打在一起。
淘启胜见金兆龙如此胆大,竟敢与自己对打,立即命令身后的护兵上来抓捕金兆龙。可是,那些护兵因为平时与金兆龙他们走的比较近,尽管淘启胜声嘶力竭地命令他们,他们却像没听到一样,而无动于衷。
金兆龙也是一边与淘启胜扭打,一边回头,冲屋里的士兵大声吼叫:“同志们快动手呀现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要等到坐以待枪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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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给步枪装子弹的程正瀛,立即跳上前,举起自己的步枪,想朝淘启胜开枪,可距离太近,再加上两个人扭打一起,他又怕打到自己的同志金兆龙。于是,在昏迷灯光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程正瀛只有举着枪,围着正扭打在一起的淘启胜和金兆龙,急得团团转,就是无法下手帮自己的同志。
就在淘启胜把金兆龙按翻在地,占上风的时候,程正瀛瞅准时机,猛地举起手里的步枪,朝着淘启胜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一枪托就把他的排长官帽给抡了下来。那官帽被抡到地上,滚动了几下,便搁浅到潮湿的地上,像被砍掉的头颅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淘启胜正骑坐金兆龙身上揪打,冷不防被程正瀛狠砸了头,立时感到疼痛难忍,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正瀛又举起步枪,朝准他淘启胜的光头,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把淘启胜的头给砸得血花飞溅。
淘启胜忍受不了疼痛,“呀呀”大叫着,立即丢掉金兆龙,夺门而去。而金兆龙,则顺势把他的手枪给夺了下来。
程正瀛见淘启胜逃跑,立即追到门外,朝着淘启胜开了一枪。而这一枪,正好打在淘启胜的腰窝里。
此时此刻,正是辛亥年的阴历八月十九日晚戌时;此时此刻,正是辛年的阳历1911年1010晚7点多,武汉革命党在辛亥年~枪,就这样被这名叫程正瀛的同志,给“嘣”的一声打响了
第138章:辛亥年举事,革命初成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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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雾蒙蒙的黑夜,在革命党拭目以待的时刻,程正瀛打淘启胜的这一枪,像黑暗中的惊雷闪电,震憾着所有听到枪声的革命同志们的耳膜。可就在革命同志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紧接着,一名潜伏在营外的的革命党,突然向营内投扔了一枚炸弹。
这名叫方兴的革命党所投扔的炸弹,可不像杨洪胜和刘复基他们所扔的是没有装门钉的炸弹,而是一枚装备非常完善的炸弹。所以,这枚炸弹一投到营里,便“轰”的炸起一声巨响,把营房里的破获都震得四分五裂,哗哗粉碎。
立时,八营里的士兵们像听到了天神的召唤,以全速的奔跑,跳出了营房。
熊秉坤因为是八营的革命代表,立即吹响警笛,召集同志们集合,准备武装举事。可正在他给革命同志讲话的时候。突然,八营的营长阮荣,带着右队官长黄坤荣,及司务长张文涛,气势汹汹、急急慌慌地赶到了。
阮荣气急败坏地望着自己的众官兵,一把将熊秉坤推扒到一边,他自己站在熊秉坤刚才站的位置,用比平时更声色俱厉的口气,训斥众官兵:“你们都清醒一下,不要被居心不良的人所迷惑,都是有身家有父母的人,如此忘为冲动,难道说就不怕连累你们的父母和家人吗昨晚上被砍头的乱党照片就贴在大街上难道说你们也要步他们的下场吗”
阮荣的话果然凑效,立时就有士兵退却了,并悄悄回到营房里。
程正瀛闻言大怒,可能是刚才痛打淘启胜没过瘾,又看到阮荣的一番言词把心不坚的同志给煽惑的退却了,于是,他举枪便打,“嘣嘣”两声,把站在阮荣旁边的黄坤荣和张文涛给击毙了。
正讲得起劲地阮荣,立时惊惶失措。他慌恐地看看官兵们,见每一双眼睛都冒着愤怒的火焰,每一双眼睛都喷射着杀气。他感到不妙,拔腿就跑,却被他身边的革命党一脚踢倒在地。
程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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