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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部分阅读

    绑匪们用口舌周旋。能拖延多长时间就拖延多长时间。他在心里估计。如果明天家里现他还没有回家。就会知道他遭受了危难。

    刘耀德想着想着。突然之间。他感到身体有点不对劲:浑身冷困。哈欠连连。全身上下像有无数个小虫在噬咬着他一样难受。并且。他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开始潮湿起来。

    刘耀德心里陡地一惊。闪电一样坐直身子。脸上汹涌着不知所措。心里暗叫着“不好”。他知道自己犯烟瘾了。只想着与绑匪周旋呢。怎么把这茬事给忘了呢。刘耀德想到这里。已开始不由自动地哆嗦起来。眼睛也像野兽一样游离不定。恐慌不安。

    刘耀德从吸食鸦片那天起,因为家里的鸦片充足,他从没有遭受过烟瘾的折磨。但是,他却见过别人遭受烟瘾折磨时地狼狈和痛苦不堪。所以,此时此刻的他,突然惊慌起来,不住地在心里警告自己:你一定要坚持住。因为你是在原富。因为你是刘大东家,因为你是青霞的丈夫。因为你是刘耀德。

    尽管刘耀德的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一定坚侍住,可他仍然鼻涕横流,泪水涟涟,并且全身上下开始痛痒难忍,特别是头颅,像被插入一根细针一样,细微钻心的疼痛,让他苦不堪言。此时此刻,他虽说极力承受着烟瘾的折磨,但他的心里非常清醒:现在应该是黎明时分了,因为他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复烟瘾。

    绑匪突然现刘耀德的异常表情和动作,以为他身有急症,便急忙扶正他的身体,惊慌不安地问:“刘大东家,您哪儿不舒服”

    如果刘耀德真地死在他们手里,那他们很可能拿不到一文钱了。

    被绑匪关心地一问,刘耀德坚持的底线像洪水破堤,一泄千里。立时,他突然像一只饥饿难忍的狗,一把抓住绑匪头目地胳膊,近似哀求绑匪头目:“快快快,快给我弄些福寿膏来”

    刘耀德像个走投无路的乞丐一样,苦苦哀求着绑匪,刚才那个孤傲至尊的刘耀德,与现在苦苦哀求绑匪的刘耀德判若两人。

    “福寿膏”绑匪云山雾照一样的迷糊。

    “哦,就是大海”刘耀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饥饿难忍。

    “大海”绑匪仍然不明白。

    “哎呀,就就是鸦片”刘耀德很无奈,终于说出了他认为很难听、很俗陋的鸦片二字。

    绑匪头目先是一怔,继尔“哈哈哈”大笑。一旁的几个小绑匪也忍不住狂笑起来,甚至笑得不能自持,歪倒在地。

    绑匪们的笑声,像尖针一样,刺扎着刘耀德地耳膜,他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猛然清醒了一些。于是,瞪大双眼的他,极力忍受着烟瘾的折磨,像野兽一样,野蛮而仇恨地瞪视着眼前的绑匪们,恶声恶气地说:“快与我福寿膏来抽”

    也许是刘耀德的样子太恐怖了,绑匪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绑架头目先是一怔,然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墨,递给刘耀德:“刘大东家就这么想吸鸦片吗那就快写吧。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你家人那边给银子,我这边立即放人。”

    “先与福寿膏”刘耀德一把推开绑匪头目的手,怒目而视地说,“我刘家有地是银子。我可以满足你提出地条件,给你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但你必须将我侍候的舒舒服服的,让我心甘情愿地把银子给你,我现在需要吸食福寿膏,你先满足于我,我再满足于你,公平交易”

    刘耀德尽管被烟瘾折磨的生不如死,但他的心里还在坚持最后的自尊和高傲。并在心里毒誓,决不败给对方,即使给他们银子。他们必须先与我福寿膏抽。

    “你现哪还有资格与讲条件,我偏不与你鸦片抽,你刘大东家就是铁打地,我也看你能坚持多久”绑匪说罢,一挥手,绑匪们便呼啦一声,带上房门离开了。

    绑匪们一离开,刘耀德再也坚持不住了。此时此刻,他的头像裂开一样地疼痛难忍。浑身上下,像伏满了厚厚地一层蛆虫,不停地啃噬着他的皮肉,噬吃着他地肌肤,甚至钻进他的肌体,正不停地啃噬他的五脏六腑。他只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只感到乱箭正穿插他地身体,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像针扎火烧,像生剥他皮,像活吃他肉,让他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自出生到现在,从不知“穷”为何物的他,尊贵至傲的他,荣耀满身地他,光芒绕缭的他。此时此刻。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于是,一时失去理智的他。像一个疯狂的恶魔,像一头残忍自残的野兽,呼一声从椅子上腾跃而起,一头向墙壁上撞去。

    离开的绑匪头目并没有远去,他就隐在门外的暗处,从门缝里观察刘耀德,想看一看传说中的中原富,在独自一个人呆地时候,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没有,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有。可当他看到刘耀德为了逃离烟瘾的折磨而撞墙时,吓得心惊肉跳,破门而入。可当走到刘耀德跟前时,刘耀德早已满脸是血,昏厥过去。

    大惊失色的绑匪,突然像个战败一样气急败坏,他无可奈何地蹲在耀德身边,暂时低下了强盗的头颅,收起了杀气腾腾的目光,恐慌地吩咐随后进来的小绑匪,将刘耀德抱在椅子上。

    众匪贼一阵手忙脚乱,其中一个小绑匪从上面拎下一桶透心凉的清水,高高举起,顺着刘耀德的头,哗地倒了下来。水,湿透了刘耀德地散乱的辫,湿透了他血迹模糊的清俊的脸,湿透了他降红色的锦袍,也湿透了他突然出窍的灵魂。灵魂喜欢潮湿,当看到潮湿之后,便又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耀德的身体里。于是,刘耀德缓缓地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绑匪,像刚从遥远的地方突然来到陌生地这里来。

    刘耀德吃力而痛苦地看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前生后世,刹那间恢复了所有地记忆。立时,随着他的清醒,被绑架地痛苦和烟瘾的折磨,像恶魔突然收复失地一样,迅速而无声地霸占了他的和灵魂。烟瘾的折磨让他又一次瞪视着面前的绑匪,他怒不可遏地吼到“快与我福寿膏”

    绑匪头目见他刚才碰墙的惨状,正准确备妥协,先与他福寿膏抽,可现在看到他苏醒后的至傲眼神,像是突然受挑衅一样被激怒了,他立时原形毕露,恢复了匪贼的本色,眼射凶光,杀气腾腾。一把拿起纸和笔,步伐凶狠中透着沉稳,走到刘耀德面前,在耀德的眼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你与家人写好信,我立马与你鸦片抽。”

    刘耀德眼巴巴地望着绑匪手中的纸张,像是望着福寿膏一样饥饿。此时此刻的刘耀德,身上被烟魔折磨像五马分尸一样痛不欲生,他只感到天地之间只有他的疼痛,只有福寿膏,福寿膏与他的疼痛轮番在他的眼前翻滚。但是,他失去理智的意识中,除了福寿膏,除了疼痛,那就是一点点模糊的底线,对方先与自己福寿膏。才能与家人写信

    他的灵魂在自体深处大声呐喊: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必须坚持,否则,你刘耀德将一无所有。

    灵魂的呐喊似乎给他地体内注入了无穷的坚强,于是,他握紧拳头。不去看绑匪手中的纸张,冷不防地一跃而起,再次像疯狂的野兽一样向墙壁撞去。

    小绑匪们一拥而上,死死把他拖住。在绑匪头目的一令下之中,刘耀德被绑匪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捆住的刘耀德疯狂地挣扎着,用嘴撕咬着所能咬到地一切,哪怕是臭鞋烂袜,椅腿便盆。当绑匪们将所有的物都让远离刘耀德之后,刘耀德便像一个吃不东西的饿狼一样。张着嘴,伸着舌头,疯狂地啃交舔噬青砖地面。绑匪们个个惊惶失措。全都远离刘耀德,贴着四周的墙壁,恐慌地站立着,不知如何制服面前的刘耀德。突然,一个胆大的小绑匪从角落的乱物中翻出一个被丢弃的金属烛台,故意恶作剧地把烛台的一端伸进刘耀德正张着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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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耀德毫不躲避,而是在金属插到他嘴里的那一刹那,头颅用力向前,让金属深深地插进自己的喉腔。

    立时。所有地绑匪都目瞪口呆,他们心惊肉跳,凝固了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像看到了地狱里最恐惧的画面一样,表情扭曲,神态吓人。

    绑匪头目缓过神来,吼地一声,愤怒地一把扯过小绑匪,一顿拳打脚踢。把他往死里狠捧。

    终于,绑匪头目动了恻隐之心,他的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难受,于是,他缓步走到刘耀德跟前,慢慢蹲下身,用手擦试着刘耀德嘴上的血水,不无心痛地劝告说:“刘大东家,你何必这样呢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票像还是拿得起的。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怎么这样的顽固,白白遭受了这么多的罪,到头来银子还不是一文不少吗我真是弄不明白,你先写信,与我先给你鸦片抽,这不都一样吗你是不是想耍鬼计,待吸过鸦片之后,精力充沛了,好接着与我往后拖延时间,是不是”

    刘耀德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水,面目扭曲而狰狞,用含糊不清的语句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看待身边地每一个人的吗我们商人可是“信”字当头,你如果不相信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绑匪头目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在原地徘徊着,显得犹豫不决,他看看躺在地面上的刘耀德,又扫了一眼面前的绑匪们,感到站着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躺在地面上的刘耀德的对手。他恶狠狠地又看了看刘耀德,终于示意小绑匪们上去,拿早已准备好的鸦片与刘耀德抽。

    刘耀德强忍住生不如死地痛苦,像抽风一样从绑匪手里接过燃好的烟具,一抖三晃地抽食起来。

    还没等刘耀德过足烟瘾,绑匪头目便把纸笔递到了他手里。耀德明白绑匪,也放下手中的烟具,拿起笔在信纸上写到:

    母亲大人并吾妻青霞:

    郎昨晚看戏归来,突遇几个绿林朋友,盛情相邀之下,不容朗拒绝。不过,郎现平安无事,切莫牵挂。速备银票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交与送信人,朗才能安全无恙,回去与家人团聚。

    刘耀德写好,一抖信纸,塞进绑匪头目的手里说:“拿去,我刘家有的是银子,你侍候我抽福寿膏,我理应给你银子,这是天经地意的事情。”刘耀德说着,将披头散的头颅高高昂起,他的仪表容颜虽破败凌乱,但那威然的气度,那尊贵地神态,那胜地风范,就像一位经过了挟山超海之难,临渊屡冰之险,浴血奋战之危的强,现终于大获全胜一样,他浑身上下喷射身势不可挡地自豪和高傲。

    刘耀德终于战胜了烟瘾,坚守了最后的底线,带着胜利的尊贵微笑,如释重负地昏厥在地。他永远都是高傲尊贵的胜,因为他是中原富。

    握着纸张的绑匪头目,突然凝固了所有的表情和动作,他怔怔地看着苍黄瘦弱,披头散,而又傲气凛然的刘耀德,不得不心服口服。这就是中原富,这就是刘大东家,你就是把他践踏在脚下,可他仍不失尊贵和至傲,仍不失中原富的至高风范。即使倒下去,也是胜利之后倒下去的。

    绑匪像个牵线木偶,机械地抬起胳膊,迷茫地看着手中的信纸,突然觉到从没有过的失败和苦恼。身体健壮、四肢达的他,与昏倒在地的刘大东家相比,他这个凶恶的强匪,却是一个失败的强匪,是一个下贱的强匪,是一个没有自尊的强匪,

    若不是老大吩咐他:只取财,不害命。此时此刻,他真想一刀结果了面前这个孤傲的刘大东家

    第70章:耀德被放回,生命已垂危

    耀德一夜未归,青霞以为天晚路滑,丈夫留在县城宿夜。可直到第二天中午,仍然不见丈夫回来,并且,也没让仆人捎话回来,这可不是丈夫的一惯作风呀。当知道刘铁并未跟随丈夫左右时,青霞担心之余,急忙支使人到刘宪德家里打询。

    一盏荼功夫,仆人从刘宪德家里回来了,他把刘宪德的原话一五一十地禀报给青霞之后。青霞立时坐立不安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突然像游蛇一样,无孔不入地在她身体里肆意穿梭游走。

    刘铁怎么没有随行呢耀德每次出门,他可都是寸步不离的,昨晚雨雪交加,他怎么偏偏就不跟随在耀德左右呢青霞在心里不住地抱怨刘铁,丈夫的孤傲性格,身边没带一个侍卫,正为京城的沦陷而悲愤郁闷呢,该不会出啥事吧不行这事必须立刻禀告婆婆知道。青霞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出门,向婆婆的院落里走去。

    天晴了,刮起了寒冷的北风,湿漉漉的地面瞬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冻壳。青砖曼地的路面,走上去让人打滑不止,没有青砖的地面,一脚踏上去,随着薄薄的冻壳出咯咯喳喳的碎裂声,冻壳下面的瘫软地面,因承受不了沉重的脚,立即滑陷,让人如覆薄冰一样心惊胆颤,惊惶失措。

    杨氏正侧坐在卧榻上,贪婪地抽吸着福寿膏,忘我地享受着福寿膏给她带来的舒服和快乐。这是每天中午之前都必不可少的神仙享受。因为天气的突变,尽管还没有进入严冬,她一早起来,便让早已嫁给刘家护院的春草,给她生起了炭火驱寒。因为炭火的热情,杨氏的室内温暖如春,完全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和冰冻。

    此时的杨氏,对青霞依然幽恨累叠,暗恨丛生。因为她杨氏几年前为儿子添置了偏房,儿子竟然一直不去碰人家的身体。没办法,既然是她杨氏大张旗鼓给儿子纳地偏房,尽管偏房没为刘家生儿育女,刘家只得白白养活着她,只得她偏房的身份已没有了刚进刘家门时那么尊贵了。现在,杨氏只是把经她亲手纳来的偏房,当做金奴玉婢来使唤。

    儿子不去碰偏房的身体,杨氏都归罪于媳妇青霞,因为,儿子处处围绕着媳妇转,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虽说不上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吧。可也是处处维护,处处尊宠,那一看到媳妇就笑逐颜开的样子。活像是打了八百年光棍地饥鬼投生来的。

    如果以前的杨氏,还只是怨恨青霞因在娘家不守贞洁,而在新婚之夜才没有元红的话,那现的杨氏,对青霞简直是恨之入骨。但是,杨氏毕竟是杨氏,她绝不会把对媳妇的刻骨之恨,呈现在表情和语言上,让外人给看出来。  那样的话,倒显得她杨氏没有雅量,没有做婆婆的风范,没有持家的宽广胸襟。

    尽管杨氏也知道,媳妇青霞在五年前,因为儿子误签地合约,冒险奔赴于遥远偏僻的广西边陲收购蚕丝,解了儿子在生意上的危困。可杨氏始终都认为,那是青霞应尽地份内责任。因为她是儿子的媳妇,理应为儿子排忧解难。多年前的自己,不是也因丈夫的突然故去,带着只有十四岁的儿子,将祖业给支撑下来了吗这媳妇因为刘家的生意,去一趟边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如果这也算什么天大的功劳,那她杨氏

    青霞来到婆婆房里,没有过多的谦恭言词和礼仪。便直入主题。把丈夫昨晚看戏一夜未归、又没有带信回来地事情,禀告于婆婆杨氏。

    杨氏听完青霞的禀告。缓缓放下手中的烟具,满不在乎地说:“在自家门口的县城,该不会出啥事吧谁不认识我们家郎呀”

    婆婆地话。尽管让青霞宽慰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无担忧地说:“还是派人到县城看一下吧。耀德如果是因遇急事留在了县城。可他总是要派人带信回来地;再说了。县城这么近”

    “正因为县城近。大概他才没有带信回来吧”杨氏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她杨氏一听青霞说儿子昨晚看戏一夜未归。又没有带平安信回来。她心中也陡地一惊。正要吩咐人到县城打看一下原因。可一看到青霞满脸地焦急和惊恐。她胸中立即汹涌出一股属于自己地责任和权力被青霞霸占地愤怒。于是。便故意背着青霞地意志。不去想这样做了。而是将自己心中地焦急和担心压抑住。故意轻描淡写地满不在乎。

    青霞地心里。已开始后悔来给婆婆禀报丈夫地事情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直接吩咐人到县城去打看丈夫。于是。青霞正要起身回去。春草一步跨进来禀报说:“老太太。六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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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杨氏起身。雍容缓慢地走出内室。尊傲坐在她接待家人地镂刻华贵地红木椅座上。姿态优雅地品着茶水。

    刘宪德不知青霞在杨氏地内室。所以。他与杨氏请过安。屁股一落座。便别有用心地说:“婶子。昨晚我与郎同去看戏。还没到戏楼。我就被几个熟识地朋友给生拉硬拽地拖走了。可今天一大早。弟妹竟然派人去向我要郎。你说说婶子。我怎么知道”

    “六哥怎么这样说话”没等刘宪德说完。青霞便走出婆婆地内室。很烦感地责问刘宪德。“我只是派人去向你打询一下耀德他为什么昨晚没回来。我可没有派人去向你要人。怎么。你地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和母亲。耀德昨晚地一夜不归。是因你而起地”

    本来,青霞不断从丈夫的表情和言语上,感觉到他对眼前这个六哥的鄙视和烦感,所以,在她的心里,无形之中早就瞧不起这个六哥,尽管他富态饱满的五官是一脸的面善,平时总是笑容可掬,可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上都透着阴险和冷毒,那是面善和笑容所无法掩盖的。 因为青霞知道。丈夫除了自负和孤傲,但在与人共事上,却是一个诚实守信,不计得失的豪爽之人,这个六哥能让丈夫鄙视,那他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此时此刻,正焦虑担心丈夫地她,听到这个六哥竟然颠倒黑白,把自己派人向他打询,说成是向他要人,感到气愤到极,也立时对他不客气起来。

    青霞的责问,立即让刘宪德油光红润的脸色变得腊黄,他一改平时的沉着和涵养。腾地跳离座椅,大声叫嚷到:“怎么说话的弟妹,这话能是随便说的吗”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这么害怕做什么”青霞毫不让步。

    因为杨氏也从儿子那里,多多少少了解到,刘宪德以前曾借着帮助自家地机会,过份地往贪利搂财,所以,对于刘宪德这个族侄,杨氏也是从心眼里厌恶他。现在,看着媳妇与他舌战争辩,便故意不去阻止。任由着青霞的脾气去争辩。

    可正当青霞与刘宪德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争辩,前厅的老执事忽然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说:“老太太,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阴森森的陌生人,说是让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您和少太太手里。”

    “哦,快拿给我看。”杨氏本能地预感到,这封信可能与儿子的一夜未归有关,所以,她的神色也立即大变。

    青霞和刘宪德停止了争辩,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氏读信的表情。可还等看出什么明堂。杨氏已从红木椅子上滑落下来,晕厥过去。她手里的信纸,像秋天飘荡的枯叶,随着杨氏地昏厥,悠悠然然地飘扬到地面上。

    青霞一边吩咐人去请良医,一边跨步上前,拾起信纸。立时,她也雷击一样站立不稳。

    “怎么了弟妹”刘宪德看到杨氏和青霞读过信后的反应,感到极大的舒服和快感。因为他知道刘耀德被绑架了。因为他得到了好处。所以,昨晚才诱使刘耀德去看戏地。但是。对方曾承诺他,只取财,不害命,所以,他并未觉得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亏心事,而是觉得刘耀德弟兄一人,又年纪轻轻,拥有这么庞大的资产,敲诈他一点银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耀德被绑架了。”青霞也像婆婆一样,读过信后,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了,她缓缓地蹲在地上,从没有过的巨大恐慌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她好像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了,就那样蹲在地上,好一会儿,她忽然像起了什么,急忙吩咐人去找刘铁和淑女过来。因为在这个刘家大院,只有刘铁和淑女才能使她感到。

    此时的刘铁和淑女,早在两年前就结为夫妻了。可让青霞苦恼的是,淑女与自己一样,大婚两年了也没有怀上个一男半女的。而人家春草,早已是两个女儿的母亲了。

    淑女和刘铁一看过青霞递给他们地信,立即奔了出去,他们要跟踪监视送信,看是些什么妖魔鬼怪,竟敢绑架自己的主人。

    青霞见刘铁和淑女离开后,也突然有了力量和信心。她焦虑不安的不停踱着,双眼圆睁,满面的疼痛和担忧,她虽一言不,可她那可怕的样子,恨不得立即上天入地的翻个遍,把被绑架的丈夫给救出来。

    杨氏已苏醒,她本来是极度烦感刘宪德,如果不是他正好碰上儿子被绑架的事,就她杨氏的性格和脾气,决不会声张此事地,可现在,这个让人讨厌的族侄就在旁边,她表面上也只好征求他的意见:“老六,你看我和媳妇都是妇道人家,又没经由过这种事,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呀”

    刘宪德望着眼前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那无助恐慌的悲伤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千斤之重,他有责任成为她们的主心骨。也只是一瞬间,他竟然有了一种这个大院的主宰的感觉。此时此刻,十二弟被绑架,除了刘宪德,谁还能支撑起这个家呢再说了,多年之前,他刘宪德也曾支撑过这个家,现在重新支撑,只不过轻车熟路罢了。

    刘宪德想到这里,心里忽然电闪雷鸣起来,绑架刘耀德他只拿了点好处费而已,如果刘耀德永远都不能回来,或或被撕票了,绑匪不是要银子吗如果得不一银子,那他们会不会撕票肯定会的,如果绑匪撕票,那这个大院里不就没有了支撑门面地男人了吗这个大院里如果没有支撑门面地男人,下边又没有男息等待承继,那庞大的家业和财产应该何去何从呀

    刘宪德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但老练精明地他,却一言不,保持着将军般的冷静,用沉默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狂喜,手拿着耀德的亲笔信条,不停地踱着步,不住地哀声叹息,不停地痛苦不堪,然后,像是很无可奈何地说:“这事呀,我老六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想法,真正的主意还得婶子和弟妹来拿,哪句话说的不对,还望婶子和弟妹不要怪罪,依我老立看呀,这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呀,这个信条,估计也不是十二弟自愿写的,你们看”刘宪德说着,把信条在杨氏和青霞面展开,继续滔滔不绝地分析到,“这歪歪扭扭的笔迹,像是临死之前挣扎着写的,看看,这信条上还有血迹呢这说明什么呀,说明绑匪已经撕票了。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呀,人人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昧心事都干得出来,更何况杀人不眨眼的绑匪了”

    “苍天呀”没等刘宪德分析完,杨氏早已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我杨氏哪辈子坏了良心,你就惩罚我杨好了,怎么把罪过降过我夫我儿身上呀”

    青霞本来是焦急不安,婆婆这一哭,越焦躁不安。正在这时,前厅执事又小跑着进来说:“送信人等的不耐烦了,说是按着信条上所写的数额,快点让他拿到银票,如若不然,绑匪们会撕票的。他说他也是替别人办事,来送信的时候,家人被绑匪押做人质,如果时间耽搁太久了”

    “好,你随我来,这事我做主,按便条的数额给银票”青霞愤怒了,她深知刘宪德的阴险为人,从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语中,像是不让给绑匪银子,因为知道他的阴险,所以,她认为,按刘宪德的意图背道而驰去做,保准没错。再说了,刘铁和淑女还准备跟踪送信人呢,这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银子,对于刘家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就在青霞把银票给绑匪没多久,前厅执事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说:“老太太,少太太,少东家昨晚乘坐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咱的大门外,门佣以为是少东家回来了,急忙上前迎接,可一直又不见少东家下车,他们疑惑,便扯开车窗帘窥看,可谁知谁知”执事说到这里,突然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谁知什么,快说”此时的刘宪德俨然一家之主,刚才他的鬼计没有得程,因为无处泄,他上前一步,狠狠打了门佣一巴掌,以彰显自己因为刘耀德被绑架而痛苦焦虑。

    门佣挨了刘宪德一巴掌,更加语无伦次了:“门佣禀报于我,我也出去看了,只见只见车上躺着死人,一个浑身是血的死人”

    尽管门佣语无伦次,可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他说的话。

    杨氏“啊”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而青霞则跟随在刘宪德身后,全速向前厅的大门跑去。她惊恐地扯开车帘,一眼就看到披头散,面目模糊,浑身是血的丈夫了,这是自己的丈夫,只有她青霞一眼能认得出来,因为丈夫穿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衣服。

    第71章:生命已垂危,牵挂世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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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耀德被抱进后院的内室,刚才救治杨氏的良医,也一路小跑着紧跟而至,他把了一会儿刘耀德的脉搏,突然脸露惊喜,立即吩咐刘家人煎熬姜汤,他自己则使劲拍打起耀德的主岤大窍。

    青霞的心里一阵汹涌澎湃的狂喜,良医实施抢救,说明丈夫还是有希望的。

    可当往耀德的嘴里灌姜汤的时候,青霞才猛然现丈夫的嘴里、喉腔里,全是血糊糊的。立时,她被覆盖淹没在钻心的疼痛里。假如说丈夫浑身是血,是承受巨大的非人折磨,那丈夫的嘴和喉腔怎么这样糜烂呀恰在这时,淑女进来了,青霞便示意她看丈夫的嘴和喉腔。淑女探头,只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吓得再也不敢看了。

    被灌过姜汤的刘耀德,在良医的拍按之下,终于睁开了双眼,可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不认识似的,没有丝毫回到家里的喜欢和高兴。他只是惊惶失措地将面前的所有人都逐个看了一遍,突然拉着离他最近的青霞,惊恐不安地问:“这是哪不是说给了银子我就可以回家了吗”耀德说话艰难而含糊,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是要付出所有的力气一样痛苦。

    青霞哭了,她拿起丈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的磨擦着说:“耀德,你仔细看看,我就是青霞呀”

    “你是青霞”耀德听青霞说她是青霞,迷茫的眼情里突然闪现着灵光一样的光芒。他高兴地抚摸着青霞的脸,怔怔的仰脸端祥着青霞,突然像个被遗弃的孩子重新回到妈妈的怀抱一样委曲,无声地抽泣起来说,“害母亲和你为我担心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哭了。

    此时的青霞,见丈夫被绑匪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神志不清,时昏时醒。也不念及刘铁平时地忠诚和仁厚了,她忍着心中刀搅一样的疼痛,压抑着身体里汹涌的愤恨和怒潮,她泪流满面地步出内室,埋怨院落里的刘铁:“刘铁,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年来。你一直都是寸步不离他左右,可昨晚那样恶劣的天气,怎么就没有跟在他身边呢”

    “小姐,我一直跟着呢可六爷一说不让我跟,姑爷也摆手让我回来,姑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您,谁敢违他地意呀”刘铁无可奈何地说。

    一旁的刘宪德见刘铁如此说,立即惊惶失措。他扯着尖亮的喉咙,气势汹汹地走近刘铁,大声责问说:“刘铁。你可不因为推卸责任,来侮陷我,我当时只是问十二弟,去家门口的县城看戏,还用带保镖吗,十二弟便一挥手,让你回来的。怎么这弟媳一埋怨你,你倒一口咬住了我不放,是不是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吗就是十二弟清醒了。他也不会责怪我什么”

    刘铁正要辩解,青霞便什么都明白了,她一挥手制止了刘铁的辩解,说:“刘铁,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刘铁听青霞如此说。便不再与刘宪德辩解。其实。他也确实想不起刘宪德当时所说地原话了。于是。他便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但刘宪德却做贼心虚。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意思他立时汗毛倒竖。冷风嗖嗖地院落里。他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青霞已经知道他参与了绑架刘耀德一事。其实。刘宪德从内心里就怯气青霞。抛开青霞有背景地娘家不说。仅五年前。青霞只身闯广西采购蚕丝。解刘耀德生意之危一事。就让他畏惧青霞。此时此刻。他听青霞说“什么都明白了”。心惊肉跳之下。便硬着头皮问:“弟妹。你把话说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刘铁没有失职。而是耀德不让刘铁跟随。怎么了六哥我这话又说错了吗”青霞看着神色慌张地刘宪德。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惊恐。什么事让他连脸色都变白了。

    刘宪德这才恢复了正常地呼吸。稳了稳神。急忙为刚才地失色自圆其说:“我还以弟妹是怪罪六哥不让刘铁跟随去呢。若那样地话。我如何担当得起呀”刘宪德地心里一阵释然。幸亏没露出破绽。如若不然。自己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她地娘家可厉害地很呢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了。太阳一天比一天显得疲弱。而厉风只稍稍一下威。大地便寒冷无比。苏醒后地刘耀德。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因为喉腔糜烂而不能进食。只有每天靠抽吸鸦片来提神。靠稀汤和补品来维持着细若游丝地生命。每说一句话都要付出疼痛难忍地代价。到喉腔痊愈之后。他却因为身体虚弱而厌食。而没有食欲了。每让他吃一口饭菜。他都烦躁地摇头皱眉。当开封地徐掌柜来看他时。他一听说“徐大掌柜”几个字。立时兴奋不已。拉着徐掌柜地手问:“徐掌柜呢徐掌柜在哪”

    徐掌柜哇地一声大哭。他擦一把眼泪。强忍住心痛。免强止住哭声。紧紧握住刘耀德地手。像握住自己地擎天之柱一样。哽咽着说:“少东家。我就是徐掌柜呀。你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你就是徐掌柜”刘耀德很仔细地端祥着徐掌柜,好像突然认出他来似的,也激动得浑身乱颤,急忙把手从徐掌柜的手里挣脱,一把反握住徐掌柜的手,迫不及待地问:“徐掌柜,北京的王掌柜有消息吗”

    徐掌柜太了解自己的大东家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便立即兴高采烈地说:“你放心吧东家,他安安全全回来了,我们俩一块来地,他正在外面与太太说话,我这就唤他来见你。”徐掌柜说罢,快步走出去,一把拉住刘现的手,把他扯到耀德面前说,“少东家,看,王掌柜他毫无损,好好的,他回来看东家了。”

    “王掌柜,你是怎么回来了,狗洋人撤走了”刘耀德像认出了刘现,不信任地端祥着他。

    刘现突然被徐掌柜牵到刘耀德面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东家这一问,便如实回答:“北京王大掌柜的尸体直接运回他老家了,店伙计们运送着银两,绕道山西,前几天才回到开封”

    没等刘现说完,刘耀德便目瞪口呆,凝固了本来就呆滞的表情,苍白的脸色立时变成了乌黄。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凝固着,像一个没有灵魂活尸。当徐掌柜扇着刘现的脸,让刘现住口时,刘耀德早已昏厥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一阵惊惶失措的忙乱,当良医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时,刘耀德已经苏醒了,他大口大口地吐着乌血,激动不安地破口大骂:“你个狗屁地王开合大掌柜,你真没良心呀,你真看不起我刘耀德呀,我刘家缺银子吗值得你把命搭进去吗银子可以再挣呀,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再回来呀你就那么看重银子吗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刘耀德呀”刘耀德边骂边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刘耀德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大哭,第一次哭地如此撕心裂肺,把所有人的心都哭烂了。徐掌柜再也受不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刘耀德地卧榻前,“啪啪”地磕着响头,也是嚎啕大哭:“东家呀,您别这样好不好呀,如果能替的话,就让我老徐替你难受吧,让我老徐替你承受你的苦难吧”

    刘耀德的痛哭,徐掌柜的痛哭,青霞的痛苦,杨氏的痛苦,再加上其他人的嘤嘤小哭,一时,屋里顿时哭声一片。

    良医无声走到青霞身边,焦急不安地站在青霞面前,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与她说似的。当青霞去看他时,他急忙用眼神示意青霞跟他到外边。青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时觉得刘家大院正在遭受天塌地陷之灾,甚至听到隐隐约约、轰轰隆隆的坍塌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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